“晓晓,和你在一起多年,不管你求什么,我都会尽力的为你去实现,但这一个我做不到。”
凌云认真的看着慕晓正色道,“慕宇是你的弟弟,可烟儿也是我的妹妹,她从来就不欠慕宇不欠我们,反而是我们亏欠了她太多,眼下她忘记令人烦忧的前尘,也是一件好事,我们就别打扰她了。”
“可她和阿宇终究是夫妻,再说了,那五毒教的秦远也不是什么良人,你怎么就……”
“那又如何?”凌云突然疾言厉色起来,语气满是不容置喙,“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能一心一意的对烟儿好就够了。”
“那你连他曾是玄医族的灭族仇人也不顾了吗?”慕晓震惊的看着凌云,似是不敢相信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点儿我没忘。”凌云微微垂眸,淡声道,“但眼下的烟儿还离不开秦远,这个仇我可以晚点儿报,也可以不报。”
“你......”
“晓晓。“凌云温柔的看着慕晓,伸手抚了抚她的云鬓,“你我都是在仇恨中长大的,你问问你自己,你快乐吗?
或许你会想说我是非不分,为了安逸连仇恨都可以放弃,但我是真的不想再让烟儿痛苦了,就像你和琦姨一样想护着慕宇,我也想护着烟儿啊。
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没有资格代替整个玄医族,所以我不会拦着玄医族的其他人找秦远报仇,报仇嘛,本来就是要各凭本事,要是他们能杀了秦远,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目前的我是不会参与了。
不过,要是有一天烟儿请醒过来了,不管她对秦远是个什么态度,我都支持。”
说着,凌云眸色又突然一沉,“晓晓,这次轮到我求你,我求你别把烟儿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慕宇那小子,烟儿现在也不记得他,二人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真怕他们重复过去的路,一个强取豪夺,一个死不接受。
就这样吧,反正我答应你,要是烟儿清醒过来,我就把两年前的原委告诉她,至于要不要原谅慕宇,那就看她了。”
“好,我明白了。”凌云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慕晓也没脸再帮慕宇说话了。
不过,在她看来,阿宇能有今日,都是拜顺应帝那老贼所赐,要是不他在暗中算计,阿宇和烟儿肯定还好好的。
世人皆道晋王对晋王妃情深意重,晋王妃死后,竟伤心难受的一夜白了头,此后不光留居凌城为其守灵,还将自己府上原有的一众妾侍统统休弃,立誓终身不娶。
不得不说,这两年来,阿宇虽然过得痛苦煎熬,可顺应帝也没好到哪去,自己做下的阴暗勾当让儿子得知,儿子与其反目,整整两年都不再踏足景阳再唤他一声父皇,他所期盼的,终是成了空!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真是想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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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阳城,南慕皇宫。
顺应帝坐在暖烘烘的寝殿内,但目光却是移向窗外,看着外边飘飞的白雪,顺应帝不禁心生感叹,又是冬至,又是阿宇的生辰,可是他这个尊贵的晋王却不在都城,也没有再举办什么宴会,甚至连他这个素来敬重的父皇也不见了。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他竟还没放下凌烟,还在怪他。
女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或许是真的很重要吧,就像他也放不下岳琦一样。
想着,顺应帝蓦地起身,厉声喊道:“陆全。“
“皇上有何吩咐?”听到动静的陆全赶紧上前恭敬问道。
“马上传信给阿宇,就说朕快死了,让他赶紧回来。”
“皇上这……您的龙体怎能拿来开玩笑呢?要不……”
闻言,陆全不由得一惊,赶紧劝道,但却被顺应帝摆摆手制止了。
只听他冷笑一声,“不这么说,你以为阿宇还会回来?这孩子倔着呢,赶紧去办。”
“是。”对此,陆全也只能听从吩咐,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室内重归平静,但顺应帝的脸色也随着一沉了。
本来,他和阿宇是不会闹到这个地步的,这一切全都是秦远那个逆子的错!
他明明就可以不动声色,不露马脚的除掉凌烟,却偏偏要故意露出破绽让阿宇知道这幕后推手也有他的一份。
哼!
其实他也在心里怨着他吧,在他心里,他从来就不是他的父亲,阿宇也从来不是他的弟弟,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想尽办法的给他找麻烦,而对阿宇,则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也知道秦远那小子为什么恨他和阿宇,只是那又有什么所谓呢,他的出生是不光彩的,所以他不可能认他!
他一点儿也不后悔当年的事,一点儿也不!
不过,也不得不说,他到底是他的血脉,和他一样懂得隐忍,这些年来成长的还真是快,转眼间就已成长为令他也忌惮三分的心腹大患。
阿宇虽然也很强,但秦远却也始终是阿宇的最大阻碍,若有机会,他一定要助阿宇除了他才是。
思及此,顺应帝的眸中,阴冷的杀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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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城。
慕宇披着厚厚的大衣,提着一盏昏暗的灯,迎着寒风,踏着白雪,就这么一步步地上了当初埋葬凌烟的那座山。
一到那,慕宇就将灯摆到了凌烟的碑前,借着黯淡的烛光,抚了抚上面那几个他亲手题的字。
“烟儿,我又来看你了,你在那还好吗?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两年了,整整两年了,你一次都没有入我的梦,我就那么可恨可憎吗?”
说着说着,慕宇便直接靠在了墓碑上,面色温和,唇边带笑,仿佛倚靠的不是什么冰冷的墓碑,而是他最心心念念又活生生的人。
“今晚来见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真的好想你啊。”
“哦对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慕宇突然欣喜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纸包的很好的不明物体,“烟儿,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我一直放在怀里小心的护着,还热着呢。”
慕宇像献宝似的将纸包着的糕点放到了墓前,轻叹一声道:“你知道吗,着两年来,我学了很多,以前你总说我是厨房杀手,做的东西难吃,可是刚刚给你的糕点却是我亲自做的。
不光如此,我还把当年你经常做的那几道菜统统都给学会了,若是有一天,我到了那边去见你,我就可以做个你吃了,再也不需要你动手了。
毕竟,我们可是说好了,来生只做平凡人,到时候我不再是晋王,身边也就没有人可以帮着伺候了,只能我们自己动手,我总的学着点儿,不能反让你来照顾我。“
......
这一夜,慕宇就这么顶着呼啸的寒风,飞扬的白雪,坐在墓前自言自语,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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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五毒教总坛。
秦远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和愕然的神色,就这么抱着迷迷糊糊没怎么睡醒的凌烟来接受众人的见礼。
“你们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无需顾忌太多。”秦远头也不抬的把玩着凌烟那软乎乎的小手,漫不经心的出言道。
闻言,众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早就听说教主对两年前突然带回来的小丫头宠的不得了,但却没想到竟到了这个地步。
要知道教主做事向来严谨,是绝对不会让一个无关的人来旁听他们的教中事务,可今天——
不得不说,他们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也不知道教主怀里的女孩长什么样?竟能引得教主这种多年来都不近女色的人为之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察觉到众人探寻的目光,秦远不动声色的将凌烟的小脑袋按到了怀里,将其遮得严严实实的,眼皮微微掀动,似笑非笑的扫了众人一眼,薄唇轻启:
“怎么,你们都想在这干耗着?还不赶紧禀报,难道是想……”
“呃……不不不。“
闻声,众人皆是一脸惶恐,没等秦远将剩下的话说完,就赶紧一个个的开始出言汇报了。
“启禀教主,教中最近暂无大事,但教外,关于我教和玄医族余孽以及南慕晋王慕宇的争斗,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此外,属下等人还察觉到,现在还有另外一伙势力正在针对我们。”
闻言,秦远那双多情潋滟的桃花眸中蓦地闪现一道精光,只见他饶有兴致的摩挲了下拇指上的扳指,看向下首站着的众人道:
“那就说说吧,本座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居然敢和我们五毒教作对。”
“回教主,是南慕的顺应帝。”说到这,那出来禀报的教徒似有不忿,“这顺应帝未免也太过分了,之前我教还和他有过合作,帮他办了不少的事,怎么转眼间,竟倒戈相向了。”
“这有什么?”
闻声,秦远倒是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只见他气定神闲的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从前合作不过是对彼此都有利益罢了,现在撕破脸,也无非是不再需要我们,更甚至是觉得我们反而成了他的威胁,既是威胁,自然要除之而后快。”
顺应帝那老贼,他比谁都清楚,为了他自己什么都能牺牲,哪怕对方之前帮他再多,对他再好。
不过,这倒也不是没有例外,只能说,他于他而言,就像当初他娘那个傻女人一样,是不值得的,是随时都可以放弃的,要是换了慕宇或者岳琦试试?
归根结底,还是不在乎罢了。
不过,也没关系,关于他,他早就看清了,也就不期盼什么了,所以,他的所作作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对上就对上,反正他现在已不是当年的他了,已经足以和顺应帝抗衡了。
再说了,就算他一人不行,也还有帮手和盟友啊。
凌云,一个和他一样想着推翻顺应帝的人,又是小丫头的大哥,倒是可以合作一番。
另外,顺应的二儿子慕深,跟他一直都有合作,只怕他也很希望顺应帝这个偏心的父亲早点退位,把位置让给他。
如此说来,他可又有了一个助力。
所以,顺应帝其实不足为虑,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慕宇给解决了。
慕宇可是南慕诸皇子中实力最强,且最受顺应帝宠爱的一个,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不说顺应帝,就是整个南慕也会大受打击。
只是,慕宇到底强悍,要对付他可不容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正想着,秦远怀里的小人儿突然不安分的动了动。
秦远身子一僵,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凌烟的脊背以示安抚,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涌现出了一个想法。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而慕宇的弱点,非小丫头莫属,或许他可以……
想到这,秦远的唇边蓦然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但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却满是阴沉,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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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迷迷糊糊的带走开了个会,又被人迷迷糊糊的给送了回来,凌烟对此表示,非常的不爽!
此刻,她正气呼呼的揪着秦远的耳朵发泄着自己不满。
“让你偷偷抱走我,让你不叫醒我,我要把你的耳朵给拧成麻花。”
哼!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手底下除了寂灭外的其他人呢,这次既然把她带过去了,为什么不叫醒她?
她还想看看呢,看看好不好玩儿。
真是越想越气!
于是,凌烟拧的更起劲了。
但秦远倒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凌烟,任由她闹着。
一直在一旁守着的小慧却是看傻了眼。
这昔颜小姐还真是大胆啊,这揪教主的耳朵,那跟拔老虎头上的毛有什么区别?
教主是什么样的人,整个五毒教都知道。
阴狠毒辣,手段残酷,下手从不心慈手软,可在面对昔颜小姐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面色温和不说,还如此随意的纵着昔颜小姐胡闹。
怎么说呢,昔颜小姐既然敢拔老虎头上的毛,那也是老虎纵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