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岩上辈子的时代,王羲之的真迹没有存世。
据说唐太宗李世民非常喜欢王羲之的书法,就把天下所有民间的藏品都收到宫中,死后带入坟墓陪葬。
所以传世的作品,都是当时由高手双钩描摹出来的。
行书有《兰亭集序》、《平安帖》、《奉桔帖》三帖,楷书有《乐毅论》、《黄庭经》、《孝女曹娥碑》三帖,草书有《十七帖》、《丧乱帖》、《得示帖》、《二谢帖》、《快雪时晴帖》、《姨母帖》、《初月帖》、《妹至帖》、《寒切帖》九帖。
在京城博物馆,收藏着《兰亭集序》残篇、《十七帖》其中两幅,和《寒切帖》残篇。
周岩可以99.99%肯定,这些都是假的,都是摹本。
但还有那么0.01%的可能性,是真迹。
在周岩上辈子生活的时代,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尚未发掘,或许里面就存有王羲之书法的真迹。现在的昭陵早已经不复存在,如果地球联邦从昭陵中得到残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当然,这个可能性还是得打折扣。
因为唐末五代十国年间,出了个盗墓狂人温韬。
他担任耀州节度使期间,任职七年,光天化日之下疯狂作案无数起。关中地区的大小唐皇陵,几乎无一幸免,全都被他毁坏掘盗,真的是掘尽李唐家的祖坟。相传他就从昭陵中盗出了钟(钟繇)、王笔迹。
温韬盗墓出来后,还把所盗物品登记造册,公布天下。
钟王笔迹就此在人间流传,不过史料如此记载,但钟王笔迹却貌似石沉大海一般,销声匿迹。于是很多学者认为,温韬根本没有盗出钟王笔迹,甚至他都没敢去昭陵作案,因为昭陵不在他担任节度使的辖区。
真相早已经扑朔迷离。
更何况如今千年后的地球联邦时代,更无人能辨别一幅作品的真假,周岩也不行。
“如果京城博物馆收藏的王羲之‘真迹’是摹本的话,那么肯定是用双钩廓填技法临摹,这是一种我未曾研究过的古代画技。也许我可以从这次观摩中,学习到这种技法的一些精髓。”
双钩是中国画的技法之一。
用线条钩描物象的轮廓,因基本上是用左右或上下两笔钩描合拢,所以叫双钩,一般用在工笔的花鸟画上。
联邦时代早已经失传。
同时双钩又用在临摹书法上面,将字样放在仿影纸下,沿字的笔迹两边用细劲的墨线钩出轮廓,然后开始按照书法的走势填墨,这叫双钩廓填。王羲之书法的摹本,都是用双钩廓填临摹。
“我虽然可以冒称一声国画行家,但是中国的国画、书法博大精深,很多技法我都只听过没有见过,十分遗憾。”
……
樊政的出行,让周岩见识到化影级大师的排场。
他有一辆挂着军vc牌照的专属浮游巴士,还有两辆挂着军vm牌照的机动单车跟随保护。军牌第一个字头号v表示军队总部,第二个字头号c表示后勤部、m表示安全部。
浮游巴士跟大巴车的造型相仿,可以在磁阵中畅行,内部设施齐全,相当于房车。
“本来今天是给你开小灶的,但是《写意画入门》耽误了我。”樊政笑着说,他现在十分亢奋,看周岩怎么看怎么顺眼,“缺失的课程我会尽快补回来,就在这一两天吧,你把时间安排好。”
周岩点头:“好的。”
樊政感叹一声,随即说道:“包括小姜在内,我一共收了十个弟子,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再收下你作为弟子,关门弟子。但这不现实,如果我抢了你,其他几个老家伙,会把我打死。”
周岩不好接话。
一旁的小姜则在疑惑不解,《写意画入门》樊政没有给他看,他并不知道周岩又做了什么逆天之事。
但是他可以感受到,此刻樊政几乎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周岩,眼神里藏不住的欣赏、渴望,还有遗憾和嫉妒。
为不能收周岩做弟子而遗憾,为璞玉不能自己打磨而嫉妒。
“至于吗?”小姜心中难过。
当初他为拜入樊政门下,做牛做马使出浑身解数,才得到樊政的认可。结果樊政今天见到周岩第一面,就恨不得立刻收为衣钵传人、关门弟子,仿佛已经得到最好的传人,其他人都是浮云。
更关键的是,樊政竟然直言自己不能收,收了会遭人嫉恨。
语气里酸溜溜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小姜更难过了:“就算十七岁的承念级很恐怖,天赋可怕,但未来的成长谁都难说,天才中道夭折、堕落的案例,不胜枚举。师父您老有必要这么大怨念吗?”
樊政不知道小姜想什么。
他还在那感慨:“我不能收你做弟子,化影级的老家伙们,谁都不配收你做弟子。如果能找一位有资格做你引路人的人,恐怕只有郑安平了。”
郑安平,画圣寒江先生。
小姜瞪大眼珠,心中又是一片骇浪:“师父你有必要这么夸大其词吗!寒江先生那是什么地位,画道圣人,古往今来,没有之一。他要收徒弟,整个画道体系,从化影级往下数,全都得跪地上磕头!”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感觉老师今晚不对劲,像是得了失心疯。
转而去看周岩。
意外发现,周岩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因为樊政的话,表现出任何激动、兴奋情绪,仿佛对方并不是在说自己。
云淡风轻。
“装!真会装!”
……
浮游巴士很快就来到京城博物馆。
“小樊,要来观摩王羲之的作品,怎么这么匆忙?”副馆长迎出来,他与樊政很熟悉,言语之间没有什么客套。
“老杜,有一个课题等着解开,所以急了点。对了,等会古画研究所的李梅所长也会带人过来,麻烦你安排人,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就先去看画。”
“有大动作呀,行,我这就安排人,让杰克琼带你们先去修复室,四幅王羲之书法残篇,都在那了。”
樊政致谢后,留下小姜等李梅,带着周岩匆匆往修复室走去,他性子颇急,一刻钟都不想多等。
“樊大师。”
“樊院士。”
“樊大师好。”
工作人员,早早等待着,见到樊政,各自问好。
修复室是复原、克隆、养护、研究文物的地方,此刻的修复台上,四幅王羲之“真迹”,静静平铺着。
残破的纸张,泛黄的画卷,乌黑的墨字。
还有已经模糊的红色印章。
无声诉说着历史的无情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