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说不通没关系,我们还有另一个老头。
公寓之中
项安立在桌前,袖子被他挽到了手肘,提着笔专心致志的正在书写着什么。
“你说你们想借着这栋公寓楼开店?”落笔后,他抬起头望着对面的一个大一小两人笑道。
“嗯,我们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过我们确实也是没有办法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您......”大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
“不不不,倒不是说我不肯让给你们开店,只是......说句你们不爱听的,我都怀疑你们是否知道开店都需要些什么?”项安倒不是嘲笑他们,而是在他看来,这两个孩子还是太嫩了。
而张扬又不好在旁插嘴,他就算在怎么着急,也要扮演好一个六岁孩子的角色,只能看大牛怎么应对了。
结果大牛挠了半晌的后脑勺,最后硬着头皮说道,“开店不是有个场地能做饭就行了么?”
“呵,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说说吧,你打算开个什么样的店?”项安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他倒是不介意闲着无聊的时候,顺便提携一下后生。
“小吃店,我们打算开个小吃店。”大牛回答道。
“你会做饭?”
“会一点点......”
“那倒是不错......”项安点了点头,“场地的话我这里可以免费借给你,咱们这临近小学,位置也还算不错,厨具材料什么的也不是大问题,关键还是......
这个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什么的不太好弄下来......而且咱们这个房子太老了,恐怕连消防都过不了!”
项安现在所说的,正是大牛不知道的东西。
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哪知道开家店要这么多证件?
“项爷爷,证件什么的......真的是必需品么?”张扬在一旁突然插嘴道:“这些东西就算暂时没有的话也无伤大雅吧,大不了,往后有钱了再补回来呗。”
张扬满脸的‘天真无邪’,连说出的话都带着‘童真’。
但实际上,他是故意说给大牛与项安两人听的。
“嗯?”张扬的话让项安眼前一亮。
确实,有的时候为了达成目的,就必须要跨越一些‘黄线’,项安从商多年才早就看透这一点,但是眼前这个六岁的娃娃却一语道破了这个大多数人都不敢违背的规则。
古人云
见山就是山,庸人。
见山不是山,俗人。
见山仍是山,智者。
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是哪一种呢?
“总之,拜托您答应我们的要求,让我们折腾折腾我们也好死心啊。”大牛看准了时机,再次恳求道。
“哈哈,那房子既然让给你们住了,那就随你们折腾吧,你们能过来征求下我的意见,就算是尊重我这个老人家了。”项安将手中的笔墨收起后复又开口道:“哦,对了,你们既然是要卖小吃的话,怎么不去找周长顺了解了解,开店都具体需要准备些什么啊?”
“说实话,我们已经去过了,本来是打算借着他的店推广特色小吃的......”大牛回道。
“让我猜猜,那个老不死的一定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吧?”项安猜测道。
“其实周老爷子说的有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他那个人就是死犟到不行,这么多年我实在是太了解他了!”项安一提到周长顺的性格就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小子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呃......不至于吧......”大牛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不能这么说。
“怎么不至于?”项安接道:“他要是能改改他的臭脾气,也不至于现在断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
“周老爷子的伤不是在战争的时候落下的么?”大牛不解。
“不是......”项安摇了摇头。
“对了,项爷爷,听你们说,周爷爷他好像经常去山里,而且一待就是三四天,甚至是一个多星期,他去山里干嘛啊?”张扬老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哎......他所进的那座山脉在地a县的外围,主峰大耳山因似人的耳朵而因此命名,除了主峰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次峰,是当年抗战时期入侵白帝省的必经路线......”项安眯着眼睛,思绪回到了那个战争的年代。
“当年他所在的第三十二团奉命驻扎在此,由于地势险峻,位置易守难攻,脚盆国连续强攻了一个月仍旧无法拿下。
直到最后,他们补给被敌军截断,枪支弹药却只有寥寥几百,剩下的人只配备了一把大刀,有的人甚至连刀都没有,每次发生战斗的时候只能提着铁锹、扛着镐头与敌人厮杀!
弹药资源很快耗尽,可他们仍旧在顽强奋战!
因为在他们的背后不足五公里的地方,那里有着他们的家人,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孩子!
不能后退,也没有理由后退!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在战争面前,如果连英雄都逃跑了,那还有谁能站出来呢?
用拳头砸!
用牙撕咬!
用命去换!
直到最后,血染红了大半个山头,目及之处尽为焦土!
而他们也终于凭借着地势的优势将敌军暂时击退......
战斗过后,整个三十二团死的死,伤的伤,本有一千多人的军队,此刻能站着的已是寥寥无几,相信下一次强攻,三十二团将不复存在。
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弹药虽然耗光了,但是地雷还剩下许多。
所有还能活动的士兵开始连夜布置地雷机关,即使在被人看来,这也许是最后的挣扎,不过只要能尽可能消灭敌军力量,他们所做的就是值得的。
数万只地雷的存量,近百位士兵不眠不休忙活了三天,几乎埋便了整个大耳山,就等着敌军来袭,炸他个稀巴烂!
不过,世事无常,他们又等了一个礼拜,直到将所有的地雷都埋光了也没有等来敌军的袭击,直到第八天,他们收到了脚盆投降的消息。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1945年8月16日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