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孙静茹松了一口气：“今天咱俩见过面之后，我一直忐忑不安，觉得不该说出我的猜测，如果你在汇园码头遇到什么意外，我只怕要责怪自己一辈子。”

“你要是不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可能会错过最重要的线索。”

“但我真的不希望你遇到危险！”

“我只会让别人遇到危险。”曹震的语气非常轻松：“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征求一下你的判断，那么就不会错过最佳时机。”

“既然你这么认为，我就多说一点吧……”孙静茹接下来说的话，与曹震的推测基本一致：“你说的那个犯罪团伙……应该是叫大威仔吧，他们为什么利用汇园码头作为犯罪窝点，就不怕被业主发现吗。我认为很可能大威仔自己，就是汇园码头的主人，当然不是直接出面持有，而是通过皮包公司。刚才没什么事儿，我让人帮我查了一下汇园码头的产权情况，结果多少能够印证我的推测。”

“详细说一说。”

“汇园码头是汇园工业园的一部分，汇园工业园由多个组成部分，而不同部分的老板不同。简单地说，多年前有那么一帮大老板，觉得临海这里制造业欣欣向荣，于是共同投资建设了这个工业园，准备发展制造业赚上一票。因为工业园投资非常大，一个老板实力不足，所以这些老板就分别负责建设不同的部分，由多个部分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工业园。”孙静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这个工业园当初也算雄心勃勃，但当下情况你也看到了，基本就是鬼城一座，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当前景气不佳，另一个原因则是工业园的这种产权构成。”

“产权构成太复杂。”曹震顺着孙静茹的话，继续分析起来：“不同的组成部分，比如码头和厂房，收益肯定不一样，这就涉及到利益分配问题。假如码头和厂房投入一样多的建设成本，然而码头却比厂房更赚钱，那么厂房的老板肯定不高兴，要求码头向自己让渡一部分利益，而码头老板肯定不答应。”

“是这个道理。”孙静茹毕竟是生意人，更懂商业是怎么回事：“其实最合理的方案是，大家一起投资组建股份公司，由这家公司建设整个工业园，不管码头还是厂房，所有人按出资全都持有相应比例股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当初没这么做，而是每人建设一个部分，想法虽然好，但真正运行起来，有的地方赚钱，有的地方赔本，那么这些老板互相之间就产生矛盾了。更不用说，不同部分由不同的人建设，缺乏统一规划，导致整个工业园区野蛮生长，不同的组成部分之间没办法很好的衔接，投资的这帮老板就开始内部互相攻讦，结果这个工业园就荒废了。”

“在那之后呢？”

“工业园没办法正常运转，于是很多老板转让了自己名下的那部分，汇园码头原本老板卖了码头，然后跑去枫叶国养老了，据说前两年已经病逝。”孙静茹给曹震继续讲了起来：“此后，这个码头又几经转手，在不同企业之间被交易多次，有时某个老板作为贷款抵押标的物，因为无法偿还贷款被银行拍卖；有的时候，某个企业作为固定资产，折价转让给了其他企业……总的来说，谁买这个码头谁赔钱，结果就是越卖越便宜，因为交易次数实在太多，流程已经很难查清楚。至于这个码头如今属于什么人，我实在找不到任何资料，如果你在有关部门有朋友，或许他们能查到。”

曹震点了点头：“明白了。”

“如果这个码头真的属于犯罪集团，那么原则上应该被收为国有，然后进行司法拍卖，所得款项充入国库。”孙静茹对这个码头很感兴趣：“想要投资的就有机会了！”

“你认为应该买下这个码头？”

“当然。”孙静茹毫不犹豫的道：“二十一世纪，什么地产最值钱，当然是靠海的了，不管是住宅地产，还是商业地产又或者工业地产。住宅地产讲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商业地产靠海可以有很多开发项目，工业地产则方便发展对外贸易……反正只要是靠海就一定值钱。事实上整个汇源工业园都挺不错的，只是体谅实在太大，而且产权归属又非常复杂，想要全吃下来实在太难，还不如先买下汇园码头，然后徐图之。”

“你说得对。”曹震意味深长的道：“汇园码头交通便利，出海很容易，同时离城区又足够远，不管在那里做什么都很方便，不用担心被吃瓜群众围观。”

孙静茹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要做违法的生意？”

“违法的生意我当然不错，不过我有很多事情，确实不方便让别人知道。”曹震顿了一下，很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问我今天去汇园码头都发生了什么？”

“你只要平安回来就好。”孙静茹长呼了一口气：“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知道，因为我担心知道的太多，会更为你担心。”

曹震欣然一笑：“谢谢你的担心。”

事实证明了孙静茹有着惊人的判断力。

第二条一大早，姜天海就给曹震打来电话，二十一处已经对整个汇源工业园的产权归属，做了详尽调查，结果跟孙静茹所说差不太多。

不过，二十一处毕竟是特殊国家机关，掌握的资源可不是孙静茹能比的，孙静茹查不出来的事情，姜天海能查出来。

“汇园码头被不断的抵押，不断的被交易来交易去，产权情况非常复杂。最多的时候，这个码头被被好几家企业，同时抵押给了好几家银行，涉及到的抵押金额几倍于这个码头自身价值。说来也奇怪，谁只要碰了这个码头，做生意肯定赔钱，结果就是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姜天海查出了汇园码头最终归属：“两年前，有一家公司梳理清了复杂的产权关系，全资把码头买了下来，当时有人以为下一步肯定要进行开发，实际上却一直荒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