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边的少年自言自语，语气中有对仙人的不服气，也有对自己的豪气，人在年少时总是看天低，看地小，豪情万丈，有能为的尚好，而无能为的……
一眼便可查这少年资质，只是个凡人，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魔极宗对杂役弟子还是很照顾的，只要凑够五升灵米便可以去测试资质，灵米虽难凑，但花些时间还是能凑齐的，若是有灵根，则会直接被选为正式弟子，可直接越过仙缘之说。
因为要说仙缘，他们本就在仙山中生养，侍奉于仙人，于凡人中，这便是最大的仙缘。
有仙缘，无仙资，这对渴望仙道的人来说再没什么比这更残忍的了，看这少年终究会大失所望，但是偏偏朽无就是喜欢这种人，因为这种人是堕落的最好人选！
“少年!”
朽无站到了他的身后。
“啊！”
那少年吓了一跳，手中打水的桶都不慎滑落。谁啊？他转身看去，却见一身着青衫的仙家正朝着他轻笑。
“仙，仙家好！”连忙躬身行礼，少年心中却在想刚才的话是否被他听到了。
“少年，你刚才的话我听到了！”朽无轻笑，对面的少年神色一变，凡人妄论仙家，不被听到尚好，被听到的话，可不是什么仙家都是好脾气的。
“不必紧张，”见那少年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朽无笑道：“你的妄言我不会计较，但我观你并无灵根，无有修仙之资，你还是打消修仙的念头较好！”
咚……
木桶撞到了石头，随后又随着溪流渐渐远去，那少年恍若未觉，面色一变，急忙道：“仙家，您说我无仙资，由何断定？是由灵根？”
“自然。”
“无有灵根就不能修仙？”
“也不尽然。”
“那……”
“你仙缘不够。”朽无打断了他的话：“灵根向来只是参照之说，无有灵根的人也并非不能修炼，但这所需仙缘之大比修士成就真仙都难，你的仙缘不够。”
少年顿时面如土色，他心中有大抱负，却被资质所限，前一刻他还豪情万丈，现在他却被仙家直接打回了原形。
“你叫什么名字？”朽无开口询问。
“禀仙家，俗名江尘。”少年的眼中已经失去了神采，朽无觉得如今时机已成，于是开口道：“你虽无灵根，但我有一法，可造就凡根，可助你成仙，你想不想要？”
“当真？”江尘语气激动起来。
“自然当真，不过……”朽无将一颗黑色的珠子丢到江尘的手中，黑珠不过拇指大，质地如玉触感冰凉，朽无道：“你滴血上去便可知晓法门，三日之后还是这里，我会再来！”
说罢，不待江尘再说其它，朽无的身形消失不见。
……
“那么，你会怎么选呢？”
不久后，朽无回到了洞府中，嘴角含笑，朽无没有骗他，那颗黑色的珠子确实可以助江尘修行，甚至助他成仙成就那长生不老之道也并非不可能。
凡俗中总有那么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这在修士中也是通用，机缘越大，代价便越大，除非气运逆天会有造化自动送上门，不然有的机缘修士就算得到也无福消受，而朽无给江尘的黑珠，凝聚凡根的方法……
“杀生聚血，炼血祭道，凡命六十六，取魂炼根，可入仙阶；炼仙九十九，凡资可蜕，灵根自成，仙路可行；炼凡亿万千，祭仙千千万，仙根大成，无量真仙。”
夜晚，灵田边的一间茅草屋中，江尘盘膝坐于床榻之上，他此时浑身颤抖。
“啊！”
猛的睁开眼，黑珠在他滴血之后就融入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有无数的文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是修炼的仙法，按原本他本该欣喜若狂才是，只不过这修炼的条件……
杀六十六个凡人便可凝聚凡根，不用修炼就可成就一仙之境，但在其之后想要再寸进就必须继续杀人，直到杀死九十九名修士他才可以凝聚灵根，而成就真仙便需要杀生无数才行，这功法不得不说，十分的诱惑！
为什么说是诱惑？因为这功法看似血腥无道，但实则修炼者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不停的杀人就可以成就长生不老的真仙，这是怎么样的诱惑自然不用多说！
“呼，呼，呼……”
吐着粗气，江尘的目光看向了那架在墙角的柴刀……
三天之后，还是那个小溪边，朽无如期而至。
“咦？你没按照我的方法做吗？”见那少年依旧是凡身，体内凡根没有丝毫凝聚之相，朽无有些意外。
“仙家！”
将体内的黑珠逼出，江尘将珠子呈到朽无的面前，他低头道：“此法背天逆道，我不能修炼！”
“你可要想清楚了。”将珠子拿起来，朽无轻笑道：“只需要杀死与你无关的人便好，你确定不修炼？”
“我想清楚了！”江尘抬起头，他坚定的目光看向朽无幽黑的双眸，他突然笑了起来：“我想清楚了，做一个凡人挺好，在这里仙气鼎盛，所有的人都不会生病，都可以活很久。这辈子就这样吧！下辈子或许我就有灵根了，就能修炼了呢？”
他笑的很是阳光，话语说出，他的神情倒是多了几分解脱，朽无看了看他：
“这里可是魔门，你就是杀人也不会有事，怎么？你不心动？”
“我当然心动啊！”挠了挠头，江尘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那天晚上我劈了一夜的柴才平复了心情呢！”
“劈柴？”
神情微妙起来，江尘说的好像理所当然，但如果这种诱惑靠劈柴就能断绝的话，那这世界也不会堕落了，眼前的这个少年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下辈子再修仙？这句话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世间所有人只争当世，他却争那下辈子，他对眼前的这个少年越来越有兴趣了。
“少年，你很不错！但这珠子既然你滴了血，那它就是你的了。”朽无笑了笑，将黑珠又丢给他。
“可是……”
“不用慌张，你且再看！”
江尘再低头看去，手上的黑珠竟然变成了白色，质地依旧如玉，但触感却变得暖暖的，白珠隐没进他的手心，而与此同时……
“道妙苍苍，白玉为根，聚仙蜕凡，仙途永开！”
一道洪钟大吕的声音突然在江尘的脑海中响起，声音道妙无尽，这四言在消散之后一切都恢复如常。
江尘抬起头，看向朽无时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仙家变得高大起来：
“白玉做舟，苦海可渡，少年，你仙缘已够，仙途已开，即日起，我助你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