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垂直结构的可应用性，我并无异议。”这位金发少年缓缓说道，“不过我倒想和希维恩教授讨论一下，垂直结构的证明问题。”

听到这少年的问题，希维恩还没回答，台下的听众倒是炸开了锅：

“哼，这个年轻人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质疑证明上的问题。”

“就是就是！垂直结构的证明，运用了大量高级魔法理论的知识，这个少年如此年轻，最多不过是三星魔法师，怎么可能看得懂高级魔法理论的东西。”

“哈哈，我看他就是看不懂，才跳出来‘质疑’吧！”

……

就在大家的质疑嘲讽声中，突然有人发现了端倪。

“咦，不对。这个年轻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啊！我认识他，他不是林恩吗！”

“林恩，哪个林恩？”

“还能是哪个林恩，当然是最有名的那个啦！”

“原来是他！怪不得敢跳出质疑垂直结构的证明呢。”

当大家得知这位俊秀的年轻人，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林恩时，质疑声顷刻消失，取而代之是羡慕与期待。大家很想看见，这位成名不久的超级天才，到底会如何质疑希维恩这样声名显赫的人物。

“原来你就是林恩。”希维恩看到眼前这位年轻的有些不可思议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年轻。”

早在林恩发表第一篇论文时，希维恩就注意到了这个名字。不仅是因为林恩的研究成果确实引人注目，还因为“林恩”这个名字，正好和希维恩的一位旧识相同……不过由于这确实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希维恩倒没有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我的问题很简单。”林恩表情认真地问道，“希维恩教授，你在论文的第三页，使用了克拉维夫公式进行证明，我想知道，如果改用卡锡定理，会产生什么结果？”

听到这个问题，不仅是希维恩，就连全场的听众都愣住了这。不是因为林恩的问题提得多么尖锐，相反，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蠢了。

“我不明白。”希维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

在魔法理论中，有三大基本法则，其中一个叫作可替代性法则。这个法则的意思是，对于一个正确的魔法理论/公式，它的证明方法是可以被其他任何方法替代的。也就是说，不管使用怎样的证明方法，都会得出一样的结论。

利用可替代性原则，人们就可以对一个结论的证明进行检测，如果发现有别的方法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就说明要么是证明方法有误，要么就是这个结论有错。

然而由于魔法理论中的证明手法实在太多，研究者不可能使用每个方法，将每个步骤都检测一遍。所以一般来说，只要使用公认的正确证明方式，没有疏漏地得出结论，大家都会默认，这个结论一定符合可替代性原则。

而希维恩的论文中，所使用的证明手法，都是十分常见，受到广泛认可的方法，方法本身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他的证明过程也十分简洁清晰，中间并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所以说，这个证明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而林恩的问题，就仿佛是一个人用乘法做出来正确的答案，另外一个人却跳出来，硬是让他用加法再做一遍。这样的质疑，难免让人感到可笑。

这个时候，周围人也议论开了。

“这……这究竟是什么问题啊，简直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们确定这个人就是那个林恩么？怎么会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来。”

“他就是林恩！估计是年轻人出了名，就认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总想着瞎出风头吧。”

“哈哈，那他这下可出丑了！”

……

不仅是其他人，就连一直坐在林恩身旁的艾莉，心里也担心起来。

“林恩他怎么会这么问？”艾莉焦急地想道，“这样的问法根本没有意义啊。”

想到这里，艾莉不自觉地拉了拉林恩的衣袖，心里十分担心。

对于艾莉的担心，林恩只是悄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对于周围人的不解与嘲讽，林恩充耳未闻。此时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朗声道：“利用卡锡定理再证明一遍，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我想凭借希维恩教授的实力，在这里就能很快地证明出来。如果大家有兴趣，也可以试一试。”

“我只是想不到这样做的意义。”希维恩无奈地笑道，“不过你既然这么坚持，我就在这里试一试，倒也无妨。”

说着，希维恩叫人推来一面白色书写板，然后拿着特质的书写笔在这块白板上写了起来。

在希维恩书写的同时，台下众人自然又议论了起来。

“我真看不出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简直是浪费时间。”

“希维恩教授就不应该答应这样无聊的要求，直接叫人把这人赶出去就好。”

“不过这样也好，还可以让我们多看几眼希维恩教授。他真的好帅啊！”

“其实我觉得林恩也挺帅的……”

“得了吧！脸都丢没了，还谈什么帅不帅的问题。”

……

大家一致认为，希维恩教授用不了多久，就能用卡锡定理将这部分内容重新证明出来，到时候看林恩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大家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这位年轻的超级天才无地自容的尴尬模样。

然而，事情的发展和大家所预料的似乎有些出入。只见希维恩教授书写的速度，从最开始如流水般的流畅，渐渐放缓下来。等到最后一部分时，他几乎完全停止了书写，而是死死地盯着前面已经写好的部分。

这个时候，台下的听众也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一些魔法师甚至拿出纸笔，自顾自地开始推算了起来。

过了许久，凡是动笔进行推算的人，都得出了一个同样的结论：不对！

大家发现，用卡锡定理得出来的结论，竟然和克拉维夫公式得出的结论完全相悖。

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这么几种可能：大家的证明过程中有疏漏，卡锡定理或者是克拉维夫公式本身有错，亦或是，希维恩的垂直结构有错。

然而在场无数人使用了同样的方法，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自然不可能是大家同时出现了疏漏。而卡锡定理和克拉维夫公式，都是经历了数百年时间，经过了无数人使用的公式，如果说它们有错，大家都不可能相信。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个时候，大家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垂直结构。大家甚至怀疑，这个垂直结构之所以无法成功改造现有的法术模型，是否正是因为垂直结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结论。

就算希维恩利用垂直结构推导出新的模型，这也不能证明垂直结构就一定是正确的。要知道，有的时候利用错误的理论，确实可能做出正确的东西。但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基础本身就是个错误，那么谁也无法知道，这个貌似正确的东西，是否会在某一特点的时刻突然失效。

而这个时候，希维恩也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优雅从容。此时他的脸上已经面无表情，甚至显得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