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夏天很早就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往床上看去——云抱紫还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嘴巴还微微张开着，不知道在梦呓着什么——夏天意外地感受到一股安宁的氛围。于是，和之前的那几十个早晨一样，他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起今天的早饭来。

……在格雷搬进来之前的几天里，伙食什么的都是云抱紫为夏天准备的。但是当有外人搬进来之后，为了避免剑灵的身份暴露，早上都是夏天起床为他们准备早饭了。

“说起来，今天格雷怎么还没有起床？平时他差不多都是和我同时起床的，难道是今天有点累了？”

把早饭端上桌子的时候，夏天的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今天格雷的作息好像有点变化，身为室友的夏天在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担心的情绪。

夺夺夺——

走到格雷的房间前，伸手轻轻敲了三下，夏天对房间里喊道：“格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哦？”

“……”

房间里只有一片沉默。夏天再敲了两轮门，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他有点纳闷地收住了手：“怎么回事，这么早格雷就走了吗？”

“——怎么了，蓝毛小哥出门了吗？我肚子有点点饿了，能不能让我现在先吃点东西……”

云抱紫把头探出走廊，在夏天身后打了个呵欠。听到她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夏天转过头来：“嗯，看起来像是已经走了。洗把脸过来吃早饭吧。”

“好喔，我要吃油条和豆浆！”

“都不是我会做的东西啦，今天只有绿豆汤而已……”

两人说着话这样慢慢从格雷的门前离开了。过了许久，门后传来一声人体倒地的声音……

却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

来到教室里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八点钟了。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塞拉正拿着教鞭站在讲台前，似乎正在向大家通知着什么事情。看到夏天推门进来，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你来得正好，萨缪尔，”塞拉在看到夏天的同时就露出微笑，示意他尽快落座，“我们现在谈的事情正好和你有关。”

“什么事情？”

和往常一样被希尔达拖到她身边的那个位置上，夏天坐下身子，用好奇的语气询问道：“是因为昨天晚上在最后得到的消息吗？”

“没错~我很好奇你们在最后得到了多少有用的消息。”

塞拉用手中的教鞭敲敲黑板——那上面写着零星几个单词——笑眯眯地问道：“先从第一个词来下手好不好？听拉弥雅她们说，你们和那位叫做『霓虹小驹』的人完成了一场【交易】。”

夏天马上摇头：“不，塞拉小姐：这不是一场交易，只是双方暂时的合作罢了——就像之前学校没有直接处分那个抖搂出消息的线人一样——互惠互利，双方都能从中拿到好处。只要最后的目标能够顺利达成，用的是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听起来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萨缪尔，”塞拉微微眯起眼睛，这是她生气的前兆，而教室中的其他人都露出有点紧张的神色，“合作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我听说你好像向他许下了不追究某位药商的责任的承诺。我想我并没有授予你这样的权利。”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塞拉会知道我之前和阿金西斯做出来的承诺？心念电转之间，夏天很快就为自己想好了一套说辞：“……没错，我是的确向他许下了这种承诺；但是请老师您别急，事出有因，我从那位叫做霓虹小驹的药商口中得知了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如果那个人的确是一个已经进行过了幕后交易的药商的话，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一定不会放过他；但是，如果这个人只是单纯的‘虚无之血的持有者’，现在还没有找到进行交易的机会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遭受到和那几个药商一样的严厉处罚了？”

夏天紧张地为自己的行为辩护着。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在塞拉身上，背后被冷汗浸湿——眼前的银发美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首席研究员，但是从其他同学们对上她的态度来看塞拉应该同样有着惊人的实力。如果真的要和她在言语上交锋的话，夏天其实也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

盯——

仔细观察着夏天的脸色，塞拉像是要看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在说谎一样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接着，似乎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塞拉缓缓放松了身上的气势：“……嘛，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话，那么我们可以酌情考虑一下，用适用于持有者的方式对那个人进行警告。”

夏天呼地长出了一口气，重重靠在椅背上：“谢谢、谢谢老师理解。”

“好吧，那么我们来看看下一个关键词——‘学生会’，这是什么意思？”

塞拉面朝向黑板，那上面写着的几个词语都是她从之前和拉弥雅等人对话的时候提取出来的关键字。而在听到塞拉的问题之后，夏天也是忙不迭回答道：“啊——学生会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

他吞了口唾沫，有点难以启齿地开了口：“……据他所说，本学院的学生会中也有人参与到了这个项目中来。”

“详细说一下。”

塞拉颔首示意夏天继续说下去。

“红豺狗——他们药商的一个合作伙伴——是一个同样会兜售虚无之血的人。和他们不一样的是，红豺狗的入行时间很短，而且交易方式很特别。据柯隆所说，他是当面和人交易的，而且期间会不断通过路人递送纸条的方式来更改交易地点。”

“而霓虹小马也记得红豺狗在和他们说话的时候透露过一点，‘基本上所有学生的动向他都知道’……虽然只是一句夸口的时候说的话，但是现在仔细想来，他应该的确是有着相关的路子的。凭借他提供的信息，有好几次药商们几乎是和保卫骑士团的学生们擦肩而过。”

“那为什么他不可能是保卫骑士团的内鬼呢？如果正好待在保卫骑士团中的话，那么应该有很多机会去通风报信的。”

希尔达有点不理解夏天所说的话，出声问道。

“他是保卫骑士团内部人员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每天骑士团不同小队的巡逻时间和路线都不一样；排班表是由骑士团团长本人负责的，副团长们也不能接触到相关的信息。每天的任务都是临时通知或者报备的情况下，能够恰到好处地避开所有巡逻队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想要掌握巡逻队的动向，需要大量的人员投入……而能够提供这样的人力支持的也就只剩下学生会这样一个选项了。”

将自己的思考和盘托出，夏天如此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