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米拉大人，我想知道，到底我……是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洛可可心中充满了纠结和紧张。虽说经过了一天时间的沉淀之后，对于自己和那位人类摄影师之间可能存在的种种关系洛可可已经有所预想，并且也不再像最初知晓这件事时那样毫无防备，但真正当谜底似乎马上就要揭开的这个时候，洛可可还是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

她的灵魂深处为什么会隐藏着属于那位人类摄影师的记忆？难道她真的是那位人类摄影师重生之后的灵魂？可那为什么她对于自己曾经有过前世的这回事完全没有任何的自我认知又或者——

“啊，事情之前我有听艾丽娅大致说过，虽然我不知道洛可可你在纠结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名和楚佳佳有关系的摄影师在地球位面的正常法则意义上确实已经‘死亡’了，而你正如你自己所认知的那样原本就是一个存在于虚拟网络世界中的数码生命体而已，只不过你和那名摄影师确实是存在着关联。

“事实上你作为一个异常的生命存在，原本的生命形式是以虚拟网络世界中的数码资讯为载体寄托了你的灵魂和意识，而你的灵魂意识之所以能够在虚拟网络之中成型，原因现实世界的人类们在一些极其巧合的情况下将他们的灵魂力量单方面地输送到了虚拟网络之中并没有收回，最终导致这些灵魂力量成为了‘无主之物’，这些‘无主’的灵魂力量在虚拟网络之中结合在一起，又在极其巧合的情况下孕育诞生出了一个具有自我认知和思考能力的意识，这就是你作为数码生命的由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十分凑巧，最初组成你灵魂的那些‘无主’灵魂力量之中最大的一部分就是来自于那位摄影师，换句话说，如果把你的灵魂比作一个股份公司的话，那么最初公司刚创建的时候那位摄影师就是最大股东——因此你的灵魂深处会残余他的一部分记忆那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事实上你的一小部分灵魂原本就是源自他那里的。

“不过其实一般来说，虽然你的灵魂是包括那位摄影师在内的大量的原人类灵魂集合构成的，但从你自己的独立意识诞生并以意识为核心将这些灵魂力量整合为一体的那一刻开始，这些灵魂部分中所包含的原主人的记忆片段之类的东西就应该是已经被摒弃抹消掉了才对，像是这样仍旧顽固地隐藏存在于新灵魂的内层深处的情况，那估计是因为这些记忆对于原本的灵魂主人来说相当重要的吧……呃，你在听么？”

米拉原本说着忽然发现屏幕中的金发妖精少女少有地露出一脸呆萌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没好气地中断了话题。

“喂喂，难得作为时空管理者的我好心这么详细地给你作解释了，你居然还溜号，还是说你有哪地方没有听懂？”

似乎是终于注意到米拉的不开心，屏幕上的洛可可总算是收起了那副呆愣的样子，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局促了起来。

“不，抱歉，米拉大人，我是在认真听呢，只是……这个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呃？”

屏幕（其实是米拉借用法则在电脑屏幕上创造出来的另类的次元穿越界面）的另一侧，洛可可抬手轻轻挠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对露出疑惑表情的米拉描述她的感受。

不，怎么说呢，你想啊，像是主角的身世之谜之类的事情，在绝大部分的电视里不都是要布置重重悬念，主角经历各种外部斗争和心里挣扎最终才总算是能够揭晓自己身上的秘密，而就算是因为剧情发展需要主角必须要尽快知晓自己的身世之谜，那为主角解说的角色不一般也都是要故作神秘一下吊一下主角和看客们的胃口，说些像是“你确定你一定要知道吗？”或者“知道与不知道对你又有什么区别，何必要执着于此”之类的台（fei）词（hua）做个铺垫，然后最终不管是不是真的被逼无奈都一定要长叹口气，再讲出一段也许已经被看客们猜到但总之主角是一定会被震撼到的“惊天”真相……

……不，也不是说在期待着类似的俗套展开在自己身上也发生啦，但像米拉这样被问到之后这样爽快地就把真相全盘脱出，甚至还这么亲切地把其中一些关键细节都解释得清清楚楚，这总让洛可可有种她在开口之前的那份心理准备和纠结都白费了的感觉，而且最重要的是……

“米拉大人，我真的有在认真听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只是……那个，有关于我以数码生命的形式诞生的那一部分，‘巧合’是不是有点多了点……”

“极其巧合”的情况下人类的灵魂力量进入到了虚拟网络中，在“极其巧合”的情况下这些虚拟网络中的灵魂聚集在一起诞生出她的自我意识，然后又“十分凑巧”地在孕育她的自我意识的灵魂之中来自那个摄影师的灵魂力量是最多的……如果对她说这话的人不是米拉而且米拉脸上也完全没有看出任何在开玩笑的迹象，洛可可真的会以为说出这番话的人其实是在耍她。

不过，米拉的表情和回答却很快让她明白，这些“巧合”，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嗯，如果是对这个有疑问的话，那倒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洛可可，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些确实真的就是巧合……至少就目前而言，它只能是巧合。”

这样说着，米拉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怎么解释，两三秒后，米拉开口了。

“其实我想你自己或许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疑问，像你这样奇异的数码生命，是出于什么样的生命科学或者电子科学原理会诞生出来，其实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至少在目前地球时空的科学文明阶段，你的诞生别说是在人类创造的科学文明体系中，就是在这个时间阶段之下的时空法则体系中都可以称之为是完全不合理的。

“通常来说，不符合时空法则体系的事物是不可能存在于该时空之中的，但实际上例外却确实存在。究其原因，时空法则体系对于一个时空中普通的生灵们来说是充满绝对的真理，但事实上，即使是像地球时空这样法则体系完备性极高的时空位面，它的法则体系也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由比我、比艾丽娅那个菜鸟创世神在法则概念上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个层次的法则缔造者在漫长岁月以前编织建造好的。可即使是那些伟大的存在，它们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换句话说，虽然对于那些伟大的存在或许有些不敬，但即使是他们，在编织法则体系的时候也会出现考虑不周的纰漏。

“当然，这些纰漏肯定不会像艾丽娅创造尤米西亚大陆时那样致命，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错误或者遗漏，单纯只是没有考虑到一些隐藏极深甚至必须要十分苛刻的条件下才会有概率显现出来的微小关联性。那位伟大的法则编织者们，能够做到在建立像地球时空的法则体系这样一个浩大的法则体系工程时连这种微小的纰漏都几乎杜绝存在，但哪怕是只要存在一个就连这些伟大存在也遗漏的小小的漏洞，那么就意味着一些从时空法则体系上完全说不通的事件会因此存在发生的几率，哪怕这个几率无限接近于零，但放到一个时空位面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它总有机会至少发生一次。

“洛可可你要知道，地球上虚拟网络之中的数码生命，从我这个时空管理者角度来看你的诞生是极其不合理的，但事实是你确实诞生了，而且以这样一个古怪奇异的存在身份居然能够被容纳到了地球时空的法则体系之下正常地被承认，因此在我看来，你的诞生很有可能就是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在地球时空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恰好应了那无限接近于零的概率所诞生出来的存在……是真正连我这个时空管理者都无法按照法则体系去解释的真正意义上的‘巧合’。”

说到这里，看到屏幕中的洛可可又有向最初那种懵逼状态发展的趋势，米拉理解地笑了笑，摆摆手停下了这个话题。

“……嘛，有些太啰嗦了，总之回到正题，如果你只是想要知道你和那位摄影师之间的关系，担心你的某些意志乃至存在本身会受到或者其实一直都在受另一个人的影响的话，那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洛可可你的意志是完全独立的，那些记忆碎片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遗留在了你这里而已，但却并没有对你造成任何影响，你的意志，你的情感，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只会受到你自己的支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