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快上来!”严梓筱见穆芸楚出门,撩开车帘冲她招手。
穆芸楚本来看着自己别致的新马车很是高兴,一见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的严梓筱,顿时慢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收了,干脆停住脚步,站在车边不动弹,抿着嘴看着严梓筱。
“快上来,看你那是何表情,像是看见了瘟神一般!”严梓筱拉一把穆芸楚,她不动弹。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下来,不准再上我的车,第二,我自己找个马车蹭着,你自己选!”
严梓筱手下一顿,顿时垮下脸来,双手环抱胸前,一屁股坐回车里,拉着长音道“本圣子今日就认定这辆马车了,两个都不选!”
良久,他不见穆芸楚有动静,便掀开车帘,穆芸楚早已抬步向后走去。
“喂,小丫头,你去哪里?”他朝穆芸楚唤道。
“不用你管!”穆芸楚在玉娥等人的马车旁站定,没好气地说道,一张小脸阴云紧布,说着,已经扶着车身抬脚上了车。
严梓筱跳下车,三两步跑到穆芸楚跟前,一把将她从车上拽下来,低喝道“你果真不愿与我同行?”
“不要!”穆芸楚挣脱严梓筱的手,摆开脸恼道。
严梓筱一时脸色也不太好,看着穆芸楚,硬是忍了忍,挤出个笑,说道“果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个玩笑都开不得!行了,你去你车上坐吧,本圣子还不是病西施,窝在个车里算怎么回事!”说完,他冲身边的亲卫道“去牵我的马来!”
穆芸楚不看严梓筱,又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上了车,放下帘幕。
“行车!”她开口道。
车轮刚动,老夫人从府门急步走出来,抬手冲穆芸楚喊着“停住!”
穆芸楚撩开车窗上的珠帘,无知地眨眨眼睛问道“怎么了?”
“不是说不准你自行驾车去吗,都给你安排好了,快下来!”老夫人走到车边撩开车帘冲穆芸楚道。
穆芸楚身子向里蹭蹭,执拗道“我不,这是我的马车,我就要乘它去!”
老夫人见穆芸楚心意已决,板下脸冲身后的亲卫道“将小姐送到暻世子的马车上去!”
云暻?果真不出所料,这老太太与宫里的太后到底为何这般,死活要将她与云暻牵连在一起?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怒,不等亲卫上前,自己跳下车头也不回的朝着府门而去。
“你这是干嘛去?”老夫人一时不明白,转身问穆芸楚。
她脚步不停,恨恨道“行动受限,就像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这出行郊游,不去也罢!”
“圣君和太后亲自传话,让你务必去了,你”
“圣君和太后可没传话让我坐着云暻的马车去!我没有代步工具,没有自由,与其这么闹心地出门,不如回去睡大觉!”穆芸楚转身,眼里噙着泪水委屈道,罢了,冲玉娥他们道“你们也回来,今日起,梨花院闭门谢客,谁都不许踏进半步!”,说完,又转身朝府门走去。
老夫人见拗不过穆芸楚,本想着她耍耍脾气便罢了,谁知道她却转身就哭起来,抬手擦着眼泪,身子一抽一抽的,便知道她是真的来了性子了。
“好好好,就依你,坐着你那南瓜似的马车去吧,不过可得记着,好好的给我回来,不准少了一根毫毛!”老夫人无奈道。
穆芸楚停住脚步,身子还是一抖一抖的。
“小姐,老夫人同意你坐自己的马车去了,咱们快走吧!”玉娥说着,伸手扶着穆芸楚又转身向马车走去。
“一动弹就知道哭,真没出息!”老夫人见穆芸楚回头,瞪着她嗤了一句。
“切!”穆芸楚也不甘示弱,咕哝道“老太婆!”,又转眼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云暻的马车,他一身月白银纹锦袍,如玉雕琢,站在车边,也看向这边,显然是来接人的。
穆芸楚收回视线,抬脚上了车,又撩起帘幕,沉着鼻音冲不远处端坐在马上的严梓筱喊道“你不是要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吗,还来吗?”
严梓筱闻声,都不用下马,直接一个轻功而起,飞跃到车板上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怎么动不动就落泪?眼睛都红了!”严梓筱看着穆芸楚一张小脸上挂着的泪珠,掏出绢帕递给她,说道。
穆芸楚接过绢帕,擦着脸上的泪,抽噎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就想哭!”说罢,眼泪又扑簌簌地掉落,一串一串的。
严梓筱想去拍拍她的背,胳膊刚抬起,穆芸楚就扑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出声来,哭声混杂着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乱作一团。
严梓筱顿时一愣,胳膊腾在半空,手足无措。刚立秋,气候还未冷,不多时,严梓筱身上单薄的锦袍被穆芸楚哭湿一片,有些热,瞬间又凉下来,他心下颤了颤,胳膊终于落下,轻轻拍在穆芸楚背上,温声道“委屈就哭出来吧,女孩子不必事事自己担着,哭够了就好了!”
话落,穆芸楚突然不哭了。
“哭够了?”严梓筱扭头看着她,温声问道。
穆芸楚摇着头,不做声。
“哭够了就出来吧!”严梓筱看着穆芸楚,说道。
“不要!”穆芸楚摇头,“你会笑话我!”
严梓筱无奈地笑了笑道“你如今知道我会笑话你了?”说着,从肩膀扶起穆芸楚,只见她红肿着一双眼睛,抽着鼻子。
他低头看看自己胸前,湿成一片,他皱了皱眉,抬眼看着穆芸楚道“你不是将眼泪鼻涕都奉献给了我的衣服吧?这可是我为了去祁山新做的,今日才上身!”
穆芸楚瞪了一眼严梓筱,抽着声音道“大不了陪你一件!”
严梓筱赶紧摇头,借机问道“也不必,作为本圣子今日做了一回你靶子的补偿,你告诉我为何突然就哭了?”,罢了,又指着穆芸楚道“可别告诉我是老夫人不让你乘马车!这些年老夫人对你比这过分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你掉过一滴泪!老实交代!”
穆芸楚鼓着嘴抽着鼻子挖了严梓筱一眼,愤恨道“你是属狐狸的!”
严梓筱得意地摆摆手,漫不经心道“知道就好,从实招来吧,为何突然哭的这么伤心?”
穆芸楚坐正,吸了吸鼻子,不答反问严梓筱“我与云暻是指腹为婚,你是知道的吧?”
“嗯!”严梓筱点头。
“既然指腹为婚,那我们都是有婚约的,但是后来圣君为我与严梓钰赐婚,又退婚,我便觉得自己像是别人手中的玩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穆芸楚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加上今日老太太强硬要将我放到云暻的马车上,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案板上的一尾鱼,任持刀的人将我做成符合他们胃口的菜用来美腹。我突然想着,是不是有一日她会像今日一样,强行将我放在一个她中意的男人的床上,任我如何挣扎,终究是逃不开,躲不过的,所以心中一阵悲凉,就不知不觉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