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芸楚收回视线，看看跪在云暻面前的玉娥等人，恼道“你们究竟是谁的人，都给我起来！”

四人抬眼看了看穆芸楚，低下头不做声，也并未起身。

“好，很好！”穆芸楚点着头冷笑一声，抬眼看着云暻，冷声道“暻世子好手段！”她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抬步出门，虚弱着声音道“她们既喜欢暻世子，甘愿在你手下为奴为婢，本小姐大度，全送你了，不必谢我！”。

穆芸楚刚出门，到院中，身子前倾，“噗”一声，呕了一口血，向地上栽去。

“小姐！”

“芸楚小姐！”

玉娥等人和狄风纷纷惊呼。与此同时，云暻一闪，从屋里至了院中，扶住她将倒的身子，眸光微闪，眉头紧蹙。

穆芸楚无力地推着云暻拥着自己的胳膊，闭着眼睛气息微弱。

云暻抬手，抹掉她嘴角的血渍，温声道“脾气该改改了，气大伤身！我送你回去！”，说罢，抱起穆芸楚向东暖阁走去。

“世子！”狄风在云暻身边轻唤。

“无事，她这一口血吐出来便好了，不然积血在心，更危险，她本就……”云暻说着，突然止了话，起身又道“她们知道应该怎么说，明日去请了严梓筱来照看她！”

“世子！”狄风显然不赞同云暻的安排，开口道“您就应该告诉她，即便失忆，也”

云暻抬手，意思不言而喻。狄风也不敢再多言，低头不情愿地应了声“是！”便出了门。

云暻看了一眼穆芸楚，也出门径直向西暖阁走去。

不多时，墨玉的声音在西暖阁门口响起“暻世子！”

“何事？”云暻温声问。

“老夫人传言，请世子务必照顾好我家小姐，说……只相信世子！”

墨玉等了良久，不见云暻回话，开口道“属下告退！”，便隐去了。

云暻斜倚在床边，眯着双眼，自言自语道“你就是我的劫数，此生难躲！”，嘴角却微微地扬起弧度。

这一夜别院很安静，严梓筱也没再来看穆芸楚，他知道以云暻的医术，她定是无恙的，穆云珠也没再拦了狄风打听穆芸楚和云暻，前来别院看望穆芸楚的肖宛如，肖离洛和萧梦晨，包括九公主，严梓钰等人，都被墨玉挡在了门外，连带来的吃食也尽数挡了回去，唯独柳如嫣没有来，自己窝在住处和身边的丫鬟们打了一夜的牌，她的住处，灯亮了一夜，笑声也一夜未停。

第二日一早，穆芸楚醒了，她起身，感觉身心清爽，完全不像是在床上躺了两日的人，面色也极好。

见玉娥，倾浅，水缈，风沁和银雪进门，她看了几人一眼，扭过头，没好气道“不去随着你们的主子，跑来我这里做什么，你们莫不是走错了路，认错了门？西暖阁可是在对面！”

几人闻声，都齐齐跪地，又齐齐道“奴婢知错！”

“不敢当！”穆芸楚起身便向门外走。

“小姐！”玉娥伸手拉住穆芸楚的衣裙下摆，低着头轻唤一声。

穆芸楚低头看了一眼玉娥，想挣脱，却奈何她手下拉的太紧，根本挣不脱。

“小姐，请容属下解释！”玉娥开口道。

穆芸楚定了定心神，冷着声音道“好啊，我倒要听听，你们如何解释昨日在西暖阁之事，我也不想落个苛待下属的骂名！”，说罢，她抬步到桌边，坐下，说了声“起来说！”

“谢小姐！”几人叩首，起身。

“小姐前日中了迷灵醉，马车也被人动了手脚，人车齐齐翻落盘龙山山崖，是暻世子冲出山崖救了小姐，但是小姐昏睡不醒，高烧不断，当时属下几人所乘的马车里也有人动了手脚，将我们迷晕带到了盘龙山下，也是暻世子救了我们。”

穆芸楚点点头，舒展的眉头再度皱起，道“他救了我，又救了你们，有恩于你我，但也不至于你们齐齐地跪在他面前一副犯了滔天大罪的模样吧？你们当时的表情可不是感恩戴德！”，又低了低声音喃喃道“何况他对我是救命之恩，难道也要我跪着去谢恩吗！”

穆芸楚心里的怒恶浅了些，她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是盘龙山的山势她当时也是看见的，更别说山崖处了，虽然短短百丈，却是极险的，云暻居然倾身跳下，只为救她。

感谢吗？是得感谢，但是一想起当日在太后宫里他对于二人指腹为婚的说法不置一词，想起他对她作为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先后被皇家赐婚又退婚，不置一词，她本来消散的怒气又丝丝缕缕聚集在心头，是气云暻的软懦，还是气皇权的无度，她自己也心中没数。

“小姐！”玉娥见穆芸楚时而眉目紧蹙，时而唇瓣紧抿，时而深呼吸，时而轻叹，抬眼轻唤她一声。

“你们起来吧！”穆芸楚看了几人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几人心下一喜，抬了一只脚，又齐刷刷跪了回去。

穆芸楚摆开在一边的脸立马转回，疑惑地问“怎么，拿起架子来了？要我请你们起来吗？”

几人低头，玉娥抬抬眼皮，小心翼翼道“小姐可是原谅属下几人了，不赶我们走了？”

穆芸楚扯了扯嘴角，颇无奈道“我赶，你们走吗？”，好笑道“你们想跪便跪着吧，午膳不必准备了！”，说着，活动着胳膊踱步出门。

“小姐去哪里？”玉娥紧张道。

穆芸楚回头看了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抿嘴道“睡了三日，难道要我闷在这里发毛还是发芽？出去透透气！”

穆芸楚出了别院，倾浅伸长脖子向外看看，问玉娥“玉娥姐姐，小姐这是不赶我们走了？”

“你笨啊！”风沁起身拍拍衣裙，挖了一眼倾浅，道“午膳不必做，就是说我们不必忙活，当然是不赶着我们走了！”

几人站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看谁谁不顺眼，忽然就打闹成一团，又忽然静下来，向西暖阁看看，撇了撇嘴。

她们心中清楚，自己是穆芸楚的婢女，却当着她的面跪在云暻身前，他还像是故意等着她进门看到那一幕一般，几人心中对这个云端高阳，普照大地的暻世子心中又多了几分暗暗的恼意，更多是多了几分忌惮，的确如她家小姐说的“腹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