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云暻用手中的飞镖结果了那些试图要她性命的人,但是他们说话的时间,这些死尸却不胫而走了!
云暻修为甚高,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恐怕没那么容易,那就有一种可能……能在这么快时间里将这些死尸处理了,莫非是云暻的人。
穆芸楚扭头看了一眼云暻,甚是怀疑,云暻也不躲闪,与她目光相迎。
“走吧,你不是说慧善大师在等着吗,我们赶路吧!”穆芸楚说着,转身走在云暻前面,心中却思绪万千。
是谁要将她当做眼中钉除了,云暻为何要隐瞒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究竟树敌多少,如今要让她担惊受怕,最重要的,是她却丝毫没有这个人的记忆,就算她本人武功修为甚高,如今的她,却连自保都难以做到,跆拳道黑段在这个世界就是个摆设,中看不中用!
穆芸楚想着这些,呆呆地立在千山踏雪跟前,直到云暻揽住她的腰身脚尖点地,飞身上马,她才回过神。
云暻何等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道,就算穆芸楚搜查毫无所获,她定是心中有千般疑虑,万般不解,他却不置一词,两腿夹马腹,由着千山踏雪驮着他二人往冰灵寺去了。他依旧用衣袖为她遮挡着迎面的谷风,一路上,二人再无言语。
一炷香过,千山踏雪在冰灵寺以南的安祠门口停住,云暻与穆芸楚先后下马,从一旁的茅屋里走出一身着金色袈裟的白须老和尚,慈眉善目,立掌在胸前冲云暻点头。
“世子如约前来了!”老和尚温声笑道。
“大师别来无恙!”云暻还礼。
穆芸楚沉着一张脸立在云暻身旁,一言不发,那慧善大师盯着穆芸楚看了看,笑道“因因果果,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果随因变,郡主何必庸人自扰!”
穆芸楚一惊,猛抬头看着大师,这老和尚会读心术,还是精通!
“想必大师都知道了!”云暻开口,温声询问。
“顺其自然,方得大成,郡主心下太过执着!”大师不答云暻的话,依旧对着穆芸楚温声劝诫。罢了,转向云暻,温声道“祸福劫难,终会拨开云雾,清明俊朗,世子也莫要强求!”话毕,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云暻似是明白了大师所说,温声回道“多谢大师开导,暻定谨记!”,便随着大师踱步进了安祠,顺手拉着穆芸楚。
安祠的正堂,烛火通明,门窗紧闭,从里传出节奏鲜明的木鱼声和女子清浅的诵经的声音。
“世子与郡主就此止步吧!”慧善大师停住脚步,转身对身后的云暻和穆芸楚道“若他人无心,不必强求!”
云暻看了一眼正堂,收回视线,温声问大师“大师的意思是,堂中之人不愿相见?”慧善大师看一眼穆芸楚,不言语,算是默认。
“不愿见便不愿见,正好我也不想见她!”穆芸楚冷着声音说了一句,转身便走,此时,堂中的木鱼声顿了一顿,只是一瞬,又有节奏地响起,穆芸楚脚步也随着木鱼声顿了一下,她回身看了一眼正堂,木鱼声再响起后,她又抬步走开。
“郡主请留步!”慧善大师在穆芸楚身后缓缓道。穆芸楚停住脚步,不转身也不回头。
“有人托老衲将此物交于郡主!”慧善大师撑开手,手心躺着一玉坠,像是美人泪,碧玉无暇,清灵通透。
穆芸楚缓缓抬手接住玉坠,细细打量。
“这个!”慧善大师从袈裟下拿出一卷泛黄的皮纸,“日后郡主若觉穷途末路,便可打开,定能解惑一二!”
穆芸楚又是一惊,看了看慧善大师,伸手接过。
“郡主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启封!”慧善大师特意嘱咐。
穆芸楚本来所有的心绪都在今晚的暗杀上,让她联想起三日前在盘龙山遇难,又到之前被人推下莲池,似乎每一次都是必杀的手段,她本来以为被人推下莲池不过是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世子和郡主请回吧,该见的人也见了,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慧善大师双手叠掌在胸前行礼。
穆芸楚又看了看烛火通明的正堂,转身抬步,头也不回地出了安祠,云暻向大师行礼,抬步在穆芸楚身后,不时也出了安祠,穆芸楚手中牵着马缰,看着云暻。
“回去?”云暻挑眉问穆芸楚。
“难道在这里过夜?”穆芸楚嗔道,翻身上马,“去后山!”她补充道。
云暻低头抿唇一笑,算是默许,足尖轻点,飞身落坐在穆芸楚身后,依旧两手牵马缰,顺手一甩,骏马朝着冰灵寺后山而去。
饶了一盏茶,二人翻身下马,沿着前日来的路,到了后山顶,云暻将石桌下的酒坛取出,和前日一样,一人一碗,二人款酌慢饮,酒到杯干,把酒赏月,后半夜的后山,乌云不避月,月光洒在满地的铺地锦和点地梅上,衔接着不远处的十里合欢林,美不胜收。
穆芸楚喝了一碗又一碗的玉良醇,却不像前日里一碗便醉的不省人事,相反,她看着心情不错,酒量也很好,一直笑意盈盈地斟酒。
云暻看着她,也不像前日里阻止她,由着她一碗接一碗地往肚子里灌,浅一坛上好的玉良醇,不时便被穆芸楚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她还不甘心地倒抱着坛子上下掂着。
云暻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他知道她心中所想,他们都知道各自此时心中对对方所想了如指掌,却都闭口不言。
“还有吗?”穆芸楚撂下空坛子,将脸凑近云暻,笑问,尖尖的虎牙略显俏皮。
“这是最后一坛,从此世间再无玉良醇!”云暻温声,像是在与老友告别,“你若还想喝,回去再喝!”。
酒劲上来,穆芸楚脑袋有些昏沉,双眼迷离,脸颊染上一层胭脂色,像是月光下的合欢林,“那便回去喝,喝他个昏天黑地!”她笑道。
“嗯,喝个昏天黑地!”云暻将穆芸楚横抱起,看着醉意浅笑的女子,附和着,下了山顶,朝千山踏雪而去。
他知道穆芸楚是想把自己灌醉了,才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去想,他知道她一向如此,没有什么酒量,却最喜借酒浇愁,因为她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酒量才会大增,后便会昏昏沉沉酣睡不醒,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这个嗜好的,也许是今晚,也许更早。
也许这样更好,她便不必见不想见的人,也不必见他不想她见的人,两全其美。
他拥着她软软的身子,将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一手替她挡住迎面的谷风,一手挥动马缰,双腿紧夹马腹,千山踏雪夜间第一次嘶鸣,朝着祁山行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