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将尽,严语嫣拉着玉娥,带着自己的婢女,风风火火地跑来,老远便喊着“芸楚姐姐!”
“你将她带来做什么?”云暻看了一眼眉眼弯月的女孩子,问穆芸楚。
“出酒楼的时候碰上的,本来与柳如嫣他们在一起,后偏要随我一起,我能拒绝?”穆芸楚冲云暻挑了挑眉,道“若他们都随着,我也是来者不拒的!”,神情却像是在看云暻的笑话一般。
“公主太调皮,等会要是落水了就不好了!”云暻斜眼看了一眼狄风,温声道,话语间却不是担心,他转向穆芸楚,道“去泛舟?”
反正已经出来了,还不如玩高兴了!穆芸楚挑眉“那是自然!”,二人过了桥,向河边而去。
“这里更接近湖,为何称作夙望河呢?”穆芸楚扫了一眼夜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嘟囔了一句。
“这夙望河的水是活水,所以不是湖!”云暻温声解释。
“哦,河面倒是宽敞!”
此时,严语嫣两只手中拿着两根糖棒至了穆芸楚身边,将一只递给她,开心道“芸楚姐姐,给!”
“我不喜甜食的!”穆芸楚并未接,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
严语嫣扁下嘴,脸上的笑瞬间收了,道“姐姐从前不是最喜吃甜食吗,怎的如今又不喜了?姐姐莫不是气语嫣自作主张随了来,才不愿吃语嫣的糖棒?”她有些丧气。
呃……穆芸楚有些无语,这小姑娘心里想什么呢,谁看不出来她其实是追着她身边这个锦衣玉华的人来的!
“自然不是!”穆芸楚笑了笑,道“你性情率真,天真无邪,能陪着我,我自是高兴的!怎会恼了你?”她说着,接过了严语嫣手中的糖棒,好大一串,她惆怅地轻叹了一口气,严语嫣自然没有发现,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与云暻去说话了。
“暻世子,没想到你会与芸楚姐姐一起出来,这是要去泛舟吗?”她看了看云暻身后一排轻舟。
云暻不说话,看着穆芸楚手中的糖棒笑了一笑,将目光移向严语嫣,点了点头。
“那便走吧!我们人多,得找一艘大船!”严语嫣说着,错过云暻向船夫招手,叫了一艘有蓬的大船,之上轻纱软帐,翠帘珠穗,很是入目。
几人相视,随着云暻和穆芸楚之后抬步,晃晃悠悠地上了船。
船行至河中央,,周围数艘小船,被女子许愿的莲花灯照亮,在月光下,碧波粼粼的水面,自成一道风景,像是夜空的星河。
穆芸楚手中还拿着那串糖棒,又不能丢了,有些累赘。云暻看了一眼,伸手接过,递给云殇,温声道“处理了!”
一转眼的功夫,云殇,玉娥,倾浅,水缈,风沁和银雪,都鼓着一边的腮,穆芸楚见了,硬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云楚姐姐快看,那里是七哥哥他们!”严语嫣开心地指着不远处迎面而来的船,冲他们招手,脚下蹦蹦地跳着。
突然船身一晃,云暻顺手将穆芸楚揽住,严语嫣离他们有些远,又站在船头,一点没准备,脚下一转,仰面朝天,眼看就要掉下去。
“九公主!”穆芸楚喊了一声,挣脱云暻向前迈了两步,抓住了严语嫣的胳膊,谁知严语嫣身子两晃,脚下一扭,面朝穆芸楚,此时穆芸楚也侧身而站,摇摇晃晃,严语嫣一条胳膊圆圆地甩过来,刚好打在穆芸楚背部,本来站稳的两人,一个跌坐在了船板上,一个瞬间掉进了河里,当然,掉进河里的那个,是穆芸楚。
玉娥等人瞪圆了眼睛,惊呼一声“小姐!”,眼前便一道白影闪过,与此同时,对面近了的严梓筱等人的船上,一黑影也纵身跳进了河里。
秋夜凉凉,河水浸湿衣衫更是冰凉,穆芸楚掉入河里,却一点不觉凉,甚至忘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因为她脑海中此时闪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是她从来没经历过的。
当时从小男孩手中抱走婴儿的男子一路扬鞭打马,整整一夜,不顾纷纷的鹅毛大雪,怀抱着婴儿赶路,跑了一夜又一日,第二日晌午,男子抱着婴儿进了一密道,出了密道之后是一间温室,暖和无比。
“快抱来给我看看!”帷幔紧掩的床上,女子羸弱地坐着,床幔被撩开一个缝隙,屋里虽收拾的一尘不染,但还是有浓浓的血腥味,女子是刚生产完不多时。
男子将婴儿抱近,并未送进女子手中,“以后她就是你我的女儿!”男子说着,看向床边的摇篮里,摇篮里躺着一粉粉嫩嫩,像一棉花团的小人儿,身上包着锦被。男子眸光中闪着不舍和苦痛,对床上的女子道。
“送出去吧!”女子眼中带泪,偏过头不看摇篮里的婴儿,道“她是唯一的希望,我们定要将她保下!”
“嗯!”男子点头,抱起摇篮里的婴儿,将怀里的婴儿放进摇篮,一张英俊的脸眉目紧皱,决然地抱着孩子转身又入了密道。
“穆芸楚!”云暻晃着她的身子,“你若再不醒,我便像当日在蓬莱园一样……对你”,他身上也湿成一片。
穆芸楚呛了几口水,浑身湿漉漉地躺在船板上,扭头看了看云暻,暗哑着声音道“你敢!”
“你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去!”云暻说了一句,抱起她一个轻功瞬间消失。严梓筱浑身湿透站在船板上,喊了一声“小丫头!”
云暻带走穆芸楚后,严语嫣扁着嘴不开心道“早知道我就掉下去了!”
严梓筱自然知道她是何心思,拿扇子在她脑袋重敲了一下,恼道“没泡水脑子都不好使了,还想着掉下去!此时无人拦你,臭丫头!”,话毕,抖了抖身上,打了一个寒战,也一个轻功瞬间消失了。
狄风也紧随云暻之后离开。
玉娥等五人虽也修为不浅,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还是不能太过张扬,便让船夫将船靠了岸,匆匆地跑了去,云殇随在其中。
来时走了那么久,此时云暻抱着穆芸楚至夜阑院不过用了半盏茶的时间,他匆匆步上台阶,推门而入。
穆芸楚伸手抓住云暻的袖子,面色很不好,有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胆怯。
“你浑身湿透,先将身上的衣物换了,不然又得生病,你不是不喜汤药吗!”云暻温声,像是在哄一个撒娇的孩子。
穆芸楚丢开他的袖子,低垂着头,他款步至了衣橱边,抬手打开左边的橱门,从里面挑了一件她平日里常穿的水粉色阮烟罗衣裙,一件白色织锦底衣。
此时云殇已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匹马,后狄风至了院中,匆匆抬步上了台阶。
“云殇进来帮芸楚小姐换了衣物!”云暻将衣裙至于软榻,向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