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暻！”她抬头看着他，眉目紧蹙，喊道。

正在这时，一暗卫轻身而起，两脚直冲云暻胸膛踢来，云暻护着穆芸楚，来不及还手，她一紧张，挣脱云暻揽着自己的胳膊，一个转身挡在他面前，两只手紧紧抱着云暻的腰身，着着实实挡了一脚，二人拥着向后退了几步，云暻脚下一滑，掉落山崖。

“云暻！”穆芸楚惊呼，两只手拉住云暻的胳膊，趴在地上向前滑了一大截，两人瞬间一个吊在悬崖上，一个趴在悬崖边上。

暗卫手提刀剑接近他们，穆芸楚扭头看了看，目光凌厉，又冲云暻道“没想到十年之后你我还是要葬身在此，我终究是想不起来你所说的十年之约！”

云暻神色微痛地看着穆芸楚，一言不发，突然一只手挣脱她的手。

“云暻你干什么？”穆芸楚一惊，两只手应激地同时死死扣着云暻好的那条胳膊。

“他们要的人是我，这天齐的天下，不管是谁，都不会也不敢对你下杀手，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活！”云暻嘴角微勾，温声如玉。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穆芸楚摇头，目色紧张。

“穆芸楚，一直以来，支撑我到现在的也就只有与你的十年之约，如今你已然忘了，又决然地说了那番话，对我来说，能支撑我向前的动力已然不再，生与死，于我已无意义了！”

“那我”穆芸楚方要开口，突然一声鸣响，围在他二人周围的暗卫却尽数顿足，后全数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穆芸楚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又回头看看云暻，他一脸平静。

“你方才想要说什么？”云暻问。

“我要说，我收回昨夜说的话，我反悔了，云暻，你不会小气到与一弱女子计较吧？”她拉着云暻的手不放，语气充满乞求。

“穆芸楚，就算我不与你计较又如何，如今你我双双负伤，凭你一人之力，是不能拉我上去的！”云暻向下看看，道“说不定狄风他们此时还在山下，或者被困在阵里，这九重山从山脚到山顶至少要两个时辰，到时候你我精疲力乏，双双坠崖！”

“我不管！”穆芸楚摇头，有些耍赖道“就算双双坠崖我也不会放开你，你欠我的尚且没还清，我是不会就如此这般轻易地放过你的，你若再将我拉到阴曹地府，就又欠了我一条命，你下辈子都偿还不清！”

她话刚出口，袖筒里有丝丝血迹流下，越来越多。她也在打斗中受了伤，只是情况太过紧急，她毫无所察。

血迹顺着她如雪的肌肤流下，到云暻的手上，又顺着他的指缝流至他的腕部，胳膊……

“穆芸楚，这样下去你整只手都会废掉的！”云暻皱了皱眉，紧张道“一人死了总比两人双双赴死强，你活着，起码能替我报仇，如此，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我不！”穆芸楚突然落泪，道“我就不！这只手废了又如何，这双手废了又如何，只要你能活着，我废了又如何？云暻你给我听好了，若今日你掉下去，我也不会在此守着，我也会飞身而下，当初你能在祁山不顾危险救我，如何今日我就不能还了你这个人情，就算我无能，不能将你救起，就算搭上这条命又何如，这条命早就是你云暻给的，今日还给你，也无不可！”

云暻眸中染上一层灰蒙，道“原来是因为这样！穆芸楚，你只是想还了我这个人情！”

穆芸楚不再言语，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云暻。

她受伤的胳膊在流血，血迹渗进她紧扣云暻的手心，她手下一滑，心下一惊，用力紧扣云暻的胳膊至了手腕处。

“你还不放手吗？”云暻沉了声音道“就算你这样扣着我的手，等你精疲力尽，再扣不住的时候，我同样会掉落在此！到时你这双手，这双胳膊，也会废了的，与其一死一伤，不如活一个是一个，穆芸楚，你说的，你我本无什交情，仅有的一点点也尽数被你昨夜断了，如今你我再无瓜葛，你又何必再做到如此地步！”

穆芸楚不再多说，只是拼命的摇头，突然她扣着云暻的手下又是一滑，直至云暻的玉手，她身子向前一挪，两只手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整个人已经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说不定，今日的我还会如十年前一样，也从此处掉落，说不定师父还是会与十年前一样，再出手将我救了！我命硬，死不了的，穆芸楚，你听话放开我，我从此处下去，不定又会像十年前一般，落在那一线天的软桥上，捡回一条命！”云暻向下看看，笑道。

“捡回一条命再卧床十年吗？云暻，你有几个十年可以等？我有几个十年让你耗费？你不知红颜易老吗，且不说你会不会摔死，就算你命硬能活下来，你能保证我能恢复了记忆将十年之约记起吗，就算我记起了，到时候你再成了如今的我，你要让我也等你十年吗，说不定那时候我人老珠黄，你也不会再指着我的心口处说那些话了！”穆芸楚说着，泪水掉落在云暻身上。

“你我如今生死未卜，说不定今日一别，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也不会再见了！”云暻苦笑一声，道“上穷碧落下黄泉，花叶生生两不见！你我也如那彼岸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你又何必如此！”，他突然眸中闪过一丝凌冽，抬手运功，瞬间，掌心聚集冰蓝色的火焰。

穆芸楚不是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不是第一次见他运功如此，当初他废了柳迦南的双手是这等神情，当日受伤在大街上第一次见东盈岄时他也运功起了冰蓝色的火焰。

“云暻你做什么？”穆芸楚神情紧张，紧蹙着眉头冲云暻道。

“昨夜你尚且为了躲开我宁愿提剑自断手臂，如今我也可以为了摆脱你自断了筋脉！穆芸楚，你我已无瓜葛，你又何必执迷不悟，与我如此纠缠不清！”云暻沉着声音说着，缓缓抬手去折被穆芸楚拉着的胳膊。

穆芸楚大声喝道“云暻，你可想好了，今日你若敢自断经脉，葬身于此，我定不会为你落一滴眼泪，相反，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的尸身，让你入土却不会让你安，待我加笄，我便效仿武则天，养无数男宠，日日把酒言欢，夜夜歌舞升平，不但如此，我还要在你每年的生辰和忌日带着他们去你坟前祭奠，让你看看，没了你云暻，我穆芸楚一样活得风光无限，让你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让你看着我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眉来眼去，他日奈何桥相遇，你孤身一身，我身后万千男人，且个个娇颜！我还要笑话你，云端高阳，玉华盖世的暻世子到死都是孑然一身，而我，集万千尊荣与宠爱于一身，下辈子，下下辈子，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都会第一个喝了孟婆汤，将你忘得干干净净，死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