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暻驻足,看向合欢林,不时,狄风匆匆而来。
“世子,是圣君的……赐婚圣旨!”狄风眉目紧皱,看着云暻。
云暻沉了眉目,看了一眼逸暻阁,此时,穆芸楚也早已醒了,抱着被子端坐在床。
云暻回身,依旧是平日里悠缓的步伐,转眼间入了合欢林。
于德海笑意盈盈地立在院中,见云暻款步而来,他向他身后看了看,不见别人,因笑问“老奴听闻国安公主在暻世子处养伤!”,言外之意,如何不见。
云暻回头看了一眼合欢林,又回身看着于德海,未言语,须臾,目光定在于德海身旁的严梓筱身上,又看了看他手中两卷明黄的圣旨,沉了沉眉目,看着严梓筱。
“既然她下不了床,等会再去国安侯府传吧!”严梓筱不看云暻,冲一旁的于德海道,声音清冷。
于德海颔首,笑道“暻世子接旨吧!”
云暻点头,目光不离严梓筱。
于德海示意,严梓筱点头,缓缓拆开手中明黄织锦的圣旨,看了云暻一眼,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王府世子云暻,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心有大义,胸怀丘壑,乃国之栋梁,四公主严语夕,温婉贤德,蕙质兰心,深得朕心,今朕赐婚二人,云王府世子云暻加冠之时,承袭云王爵位,择日完婚,钦此!”
云暻手中紧攥着锦袍水袖,指节发白,目光沉沉地看着严梓筱。
“老奴恭喜暻世子,暻世子接旨吧!”于德海小心翼翼道。
严梓筱将手中圣旨折叠,递给云暻。
良久,云暻看着严梓筱,开口道“她呢?”,却还是未接圣旨。
“你若是想知道,便随我往国安侯府一趟吧!”严梓筱说着,抖了抖手中的圣旨“近日出了这许多事,你今日当真要抗旨不尊?”
“接了如何,不接又如何?”云暻沉声道“此生非她,不娶也罢!”,话毕,转身向合欢林而去。
“你可以不接圣旨,难道你要让她随着你受尽折磨吗,如千年寒冰压心脉,如烈火焚心之苦?”
云暻顿足,冷声道“那又如何,无论生死,我作陪!”,话罢,转身,看了看严梓筱手中的另一卷圣旨,又道“七圣子手中的圣旨,应该是你与她的赐婚圣旨吧!圣君既然如此这般喜欢她,何不纳她为妃,封后也不是不可,如何偏生要将她与你们兄弟赐婚!”
闻言,严梓筱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顿时瞪眼,怒恶道“病西施,你”,突然止了话,看向云暻身后,“小丫头!”他喊了一声。
云暻回身,见穆芸楚不知何时,已经由云殇搀着立在了他身后,他看向云殇。
“芸楚小姐说,若奴婢今日不带她来,她这条命不要也罢,方才芸楚小姐一时情急,又呕了两口血!”云殇声泪俱下地解释。
穆芸楚不看云暻,而是对严梓筱道“既然是给我的圣旨,理应由我接,宣旨吧!”,话毕,恭恭敬敬地跪地。
心下一疼,严梓筱欲上前去扶,却又止步,点了点头,道“好!”,打开了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安侯府有女穆芸楚,才貌双全,文武兼备,温婉如玉,品质如兰,经钦天监命判为镇国之明珠,乃我天齐之幸,今……今”读到此处,严梓筱皱眉,立刻板下脸,握着卷轴的双手紧了又紧,缓缓抬头看向穆芸楚。
面无表情,穆芸楚也抬眼看着严梓筱,须臾,嘴角一抹笑意蔓延,道“怎么了,继续!”,话语轻柔,笑容温婉。
四目相对,严梓筱并未继续,只是眉目紧拧,看着穆芸楚,半晌,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小丫头!”
“芸楚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穆芸楚叩首,伸出双手在空中。
“小丫头,你知道这中写的什么吗,你就叩首接旨?”严梓筱怒道。
微微一笑,穆芸楚道“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给我吧!”
看着这般平静的女子,一身孱弱,瘦弱的身板不赢一握,严梓筱心中的怒气更胜,并未将手中的圣旨给她,须臾,一甩袖子,转身向外而去。
“你今日若离开,明日我便按照他的意愿,落发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了此一生!”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齐齐惊讶。
“穆芸楚!”严梓筱第一次对这个从小护到大,喜欢到大的女子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回身瞪着她。
云暻眯了眯眼,看着严梓筱,面色平静。
“不入宫门王府……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所,落发出家,从此前尘事了,断情绝爱,青灯古佛,寻一清明之地了此一生,不好吗?”她勾了勾嘴角。
“穆芸楚,你好样的!”严梓筱沉怒,将手中的圣旨甩给穆芸楚,气冲冲地冲开身后的侍卫,出了云王府。
帛锦摊开在眼前,穆芸楚低头,久久不收回视线。
云暻回头,视线聚在摊开在穆芸楚面前的明黄帛锦上。
目力极好,一目十行,他顿时眼中染上沉黑,“带发修行”四个字甚是扎眼,手腕一抖,两道蓝光冲出,两卷圣旨瞬间化作灰烬。
暻世子竟然毁了圣旨,抗旨不尊尚且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毁了圣旨,是罪加一等,于德海顿时傻了眼,半晌,战战兢兢道“暻世子!”
“大监该回去复旨了!”云暻冷眼扫了一眼于德海,道“云暻此生非她不娶,只此一妻子,独一无二!”,话罢,俯身抱起穆芸楚款步向合欢林而去。
没有抵抗,穆芸楚乖觉地任他抱着,她抬眼看着他清俊无双的一张脸,目光柔了几分。
八日后是团圆节,每年的这个时候,圣君都会在皇宫举办宫宴宴请朝中视频以上的臣子携着家眷入宫,太后甍逝,加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圣君自从当日从皇陵回宫就缠绵病榻,当然没有心力。
后来的半月很清静,再没有什么圣旨赐婚,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就连云暻气怒之下回了圣旨,圣君也没再追究。
虽说没有什么大的波动,但是圣君赐婚四公主与暻世子的消息和国安公主带发修行三年的消息还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乐子。
在云王府的半月,穆芸楚再不提回国安侯府,每日乖觉的吃药,云暻照常每日在书房里处理各地的密书,晚上回逸暻阁,拥着穆芸楚睡去。
在云暻悉心照料了将近一个月后,穆芸楚身上的伤已经基本全愈,只是尚有疤痕,云暻早早安排云殇往药翁处拿了上好的膏药来,亲自送她回了国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