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根系庞大,旁支繁盛,但是我能从中挑出来可以信任的人,除却你二人,就是云芝与云溪了,至于他二人,我还有另外的事情交于他们去办,之所以选定你们四人,一来是相信你们,二来,你们应该都清楚云王府如今的处境,形式所逼,你们也是聪明人,该是明白!”云暻道。
云瑶与云岚点了点头,云岚道“世子所说,我们都清楚,今日能得世子器重,是云岚之幸,旦凭世子吩咐!”
“云瑶也是,一切听世子哥哥吩咐!”云瑶颔首。
云暻点头,道“既如此,我不在京中的这段时间,云王府内部事务就全靠你二人了,至于具体事宜,明日我会让云殇告知你们,至于其他各房,就全凭你二人做主了,至于云溪与云芝,我会再与他商量!”
只是草草的一番谈话,云暻便将云瑶与云岚拉到了自己身边,从云王府旁支入府,他让十二暗影盯着各房的公子小姐,不是没有意图,而是从中挑选可用之人,而且,云暻眼光毒辣,他亲自挑选的人,自是无任何问题。
但是不变中的变数,便是各房的了老爷夫人了。
六房的宋夫人,也是云瑶与云溪的娘,刚从御亲王府回来,一进门便听说云暻将云瑶请去了夜阑院,心下自是有一番算计。
从云王府旁支入京再入住云王府,各房的院子都是狄风按照云暻的吩咐去安排的,但是这些,各房自是不知道,他们只觉得从他们入府至今,世子从未露面,甚至他们亲自去夜阑院也被挡了回来。
但是今日世子却请了云瑶往夜阑院,这让这位势力又爱攀富贵的宋夫人欣喜不已,一进院子就直直往云瑶的住处去了。
云瑶正在梳理云殇送去的云王府一些内务事宜,见宋夫人进门,她只是问了一句“娘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宋夫人也不答话,而是一把抓起云瑶手下压着的册子,速速的翻起来,越翻脸上的笑意越浓,而云瑶却是很嫌恶地皱了皱眉。
“瑶儿,听说世子今日将你与七房的云岚叫去了夜阑院?”宋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抓起云瑶的手兴奋道。
云瑶将脸别到一边,很是无奈地抿了抿唇,并未说话。
“瑶儿呀,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在岭南,要不是此次圣君将我们这些旁支接回,恐怕我们一辈子也只能在岭南了,所以现在有机会能掌管府中内务,你可要借机”
“借机什么?”云瑶不等宋夫人将话讲完,立马板下小脸皱眉看着宋夫人,声音多了几分厉色道“难道娘忘了吗,我们这些旁支虽在岭南未曾进京,但是当年我们之所以被逐出京城,还不是旁支自作自受!”
宋夫人一脸错愕地看着云瑶,她这个女儿可是从来不曾这样对她说过话,她与云溪可是各房公认的好脾气,性子温和又知书达理,今日这女儿是怎么了?
“当年若非旁支趁着王妃与王爷逝世,世子哥哥年幼又缠绵病榻,再三觊觎云王府嫡系的位置,多出手害世子哥哥,又如何会被圣君贬黜,无诏不得进京!”
云瑶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嫌恶与怒气继续道“但是世子哥哥还是没有弃了我们,这些年若非世子哥哥帮衬,我们如何能在岭南有一席之地存活,我们的衣食住行都是世子哥哥给的,若非如此,哪里有岭南云家!”
宋夫人顿时哑口无言,一张脸白了绿,绿了青,却被云瑶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既应了世子哥哥,就会凭心而为,我敬重世子哥哥的为人,日后在府中行事也会先云王府为首,先世子哥哥为首,对待各房,也会公平公允,女儿希望娘能好自为之,还有,世子哥哥也有事情交由哥哥去做,娘应该是了解哥哥的,他对世子哥哥的敬重远比女儿盛,娘还是不要去打扰哥哥为好,您像现在,没事的时候去找人打打牌,唠唠嗑就好!夜了,娘该去休息了!”
看着一脸铁青的云瑶,宋夫人却有些怵了,十五年,这个女儿从来不曾这样与她说过话,就算在岭南时她多次陷害其他各房,与其他各房的妯娌之间斗法,这个女儿也从来对她温言软语,笑意盈盈,但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儿,却让她有些……陌生。
而云瑶,说完这一番话也不再理会宋夫人,又坐下来埋头去翻阅册子。
宋夫人见云瑶无意再理她,便苦着脸安安静静地出了门。
“娘!”就在宋夫人开门的时间,云瑶又开口,声音温和了许多。
宋夫人大喜,转身期盼地看着云瑶,等她开口。
“我与哥哥能得世子哥哥用,是世子哥哥大度,我希望爹娘能成为我与哥哥的后盾,像七婶支持云岚哥哥一样,能让我们无所顾忌地行事,能得到世子哥哥的信任,女儿不想失去!”
闻言,宋夫人本来缓和的面色又一变再变,不点头也不摇头。
“娘今日在外一日,也该累了,娘早些回去休息吧!”云瑶道。
宋夫人点点头,她知道现在自己不说话是最好的,于是抬步出了房门。
屋里只剩云瑶一人,她抬头紧闭双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从云瑶处听说云暻也有事情交由云溪去办,宋夫人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一边想着六房终于可以抬头了。
她自是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的,论品行与本事,六房的云溪云瑶兄妹,二房的云芝公子与七房的云岚公子,算是旁支中出类拔萃的了,能得云暻重用,那他们在旁支中出头之日便不远了。
但是一想到当年的事,加之云瑶方才的话,她心中又多了一层神伤与担心,难道世子这是想借机报仇?
想到这些,宋夫人眉头一拧。不行,不能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承担他们当年做错事的后果,于是她便匆匆朝着云溪的住处而去。
老远便见云溪屋里还亮着烛火,宋夫人匆匆至了门口,长舒了一口气,刚准备去敲门,云溪屋里的烛火却突然灭了。
宋夫人收回举在半空的手,惨淡地低下了头。
她想着,从什么时候起呢,她这个儿子对她不再那般亲近,更多的是敬而远之,虽也晨昏定省去给她请安问好,出了远门也经常给她带稀罕的礼物,生辰也一样为她祝寿,但是对她的态度,却是冷淡疏离。
想到这些,她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了巩固儿子女儿的地位一次又一次出手害掉了老爷房中侍妾腹中的骨肉,甚至连出生的孩子也不放过。
或许是那次吧,她趁着无人,将快要临盆的一通房丫头推下台阶,那丫鬟一尸两命,当时她也心惊肉跳,但是头脑却清明,知道第一时间逃离,却在一转身时看见了自己五岁的儿子立在凉亭的石桌边,平静地看着她,然后转身跑了,从那时候开始,他稚嫩的小脸上少了以往的笑,也不再对她撒娇,而是每日除了在书房,就在后院习武练剑。
宋夫人看着云溪的房间,很久很久,她自言自语道“你们痛恨母亲双手沾血,心狠手辣,你们却不知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们啊!”
看了很久很久,宋夫人抬步离开了。
而云溪,从宋夫人进了院子他便知道,立在窗前,看着宋夫人离开的背影,他与云瑶一样,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