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暻受伤回京,肖逸邯与云芝,云岚和云溪合力布局,挡住了南宫宇一波又一波的偷袭和猛攻,虽然五次大战与八次小战,他们都是胜多平少无败,但是南宫宇的兵力似是折不完,损不尽一般,第一日他们折损对方一万,第二日对方就会进补两万,这让肖逸邯很是头疼。
再后来,南宫宇占了优势,却又按兵不动,扬言说只有云暻才配为他的对手,他定是要等云暻重回战场,与他大战一场。
谁知就在南宫宇豪言对征南大军夸下海口的当晚,云暻因为在皇宫被穆芸楚逼迫重新回了征南大军,而且一丝不休息,点兵五万,以三千伤亡折损了南宫宇的一万精兵,令其溃不成军,将心中的怨闷之气全数撒在了南宫宇身上。
此次大战之后,南宫宇再没有可进补的兵力,虽两方势力相当,但是云暻以三千折损对方一万的雷霆手段,却大大鼓舞了军中将士,同时狠狠挫败了对方士气,以至后来几日,南宫宇都再未主动出击。
肖逸邯本想着趁热打铁,一举歼敌,但是云暻这个将军不发话,他也不好说,只是云暻回京养伤的日子,肖逸邯却领略过南宫宇诡异多变的领军天赋,就像两个人的棋风,若说云暻是随机应变,用兵如神,那南宫宇便是百变不定,无法掌控,这才是肖逸邯忌惮的,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去寻云暻商量再举进攻的事宜。
严梓筱颁布诏书的当晚,在征南大军军帐中的云暻,正在与肖逸邯商量事宜,狄风却不顾军中规矩地冲进了军帐。
云暻沉目看着面色煞白的狄风,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感觉像是没有波澜的水面突然掉进一巨石,荡起的波涛汹涌。
“世子!”狄风声音和身子抖轻颤着,看着云暻。
云暻安静地看着狄风,手下却已经紧紧握成了拳,目光从狄风的脸上移向他手中折皱的纸。
肖逸邯与云暻一样,也是将目光慢慢移向狄风手中的纸上,再慢慢移向他面上,见狄风半晌不言语,他索性起身至了狄风身前,伸手去扯他手中的纸,他知道,狄风所说之事,定是与他手中的纸有关。
肖逸邯本以为是军情急报,但是在看到纸上所书时,面色大变,一把抓住狄风的两只肩膀,红着眼眶疯了一般摇晃着狄风,一边怒吼道“是谁,是谁说的?前几日还好好的人,为何今日便这样了?”
云暻突然心间一颤,眉目顿时沉了下来,面色再也平静不了,沉眉怒目地看着狄风,眼神中有探究,有拒绝,有惶恐,甚至……有企盼和不希望自己所想是真的的……祈求。
“世子!”狄风单膝跪地,却不忍心讲出残忍的事实。
“砰”一声,云暻面前,桌上的茶碗应声而碎,狄风惶恐地抬头。
云暻眯着双眼,长长吐气道“说!”
狄风哑语,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知如何说,皱着眉目思考了半晌,才暗哑着声音道“今晨圣君诏,芸楚小姐……芸楚小姐……在皇宫……甍逝”
军帐内死一般安静,狄风不敢抬头去看云暻此刻是何脸色,只是单膝而跪,低着头。
“何时的事?”云暻突然有气无力地问道。
“宫里传出消息是今晨,但是昨日早朝,圣君便在文武百官面前讲清,并在三日之后亲自往冰灵寺后山,将,将…骨灰撒进十里合欢林!”
“咚”云暻感觉心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一直掉…一直掉,半晌,他才又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骨…灰?”
狄风挣扎了一会儿,从牙缝中蹦出一个“……是”
“你到底在干什么?严梓筱到底在干什么?”肖逸邯沉怒地上前揪住云暻的衣领处,再也没有平时温文尔雅中略带纨绔的样子,而是红着双目几近吼出声,甚至直呼严梓筱名讳。
“我就知道你这次突然回来,不休息便强攻南宫宇并一举大胜,定是与她有瓜葛,却不知,你与严梓筱,你们……竟然……”
他一把甩开云暻,眉目沉沉地冲出了军帐,云暻一个趔趄,撞得身后的桌椅乱作一团。
“世子!”狄风担忧地看着双目无神,面色惨白的云暻,低低唤了一声。
“通知云芝,云岚和云溪,拦住肖逸邯,命十二暗影连夜随我进京!”云暻面色无神,机械似的安排。
狄风颔首,出了军帐。
半柱香后,云芝云岚和云溪匆匆进了云暻的军帐,而肖逸邯的军帐中传来他怒吼的声音,云芝三人按照云暻的吩咐,将人拦住,已经绑在了他的大帐中。
“世子!”云芝蹙眉道,云暻看看三人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定是也知道了。
“走!”云暻掠过云芝三人,冲他们身后的星影和狄风下令,说话的时间,已经绕开三人出了大帐。
狄风随着云暻策马奔走,十二暗影则是在暗处随着。
云暻骑的虽也是上好的宝马,但是远不比千山踏雪,他心中清楚,严梓筱所说的三日,是给他一个机会,他只能日夜兼程,否则,连她的骨灰也见不到……骨灰……
云暻疯了一般打马,心中沉甸甸地想着这个词“骨灰”,他便觉自己的心在从内而外慢慢腐烂,连血肉模糊也无法形容,但是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而是麻木不堪,就像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而已,醒来之后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几日前她不是还当着他和严梓筱的面扯着圣后的宫服让他看她脖间深深浅浅的吻痕吗?她不是还抚着小腹说自己腹中有了严梓筱的骨肉吗?她不是还说她只想安稳度日吗?
几日前,他不是还怀疑她腹中的骨肉是不是自己的,直到看到她脖间锁骨深红的吻痕才作罢吗?他不是还心中痛恨自己当初将她推进别的男人怀中吗?他不是还生她气竟然这般容易就将自己放下了吗?他不是还在对她变心的怨恨和她终于可以活下去的欣慰的矛盾中苦苦挣扎,最后选择远离吗?
但是为何会突然这样,为何她会突然这样,甚至……尸骨无存?
云暻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虚虚幻幻,隐隐绰绰,真实又不真实,她不在身边的这几个月,他疯了一般惩罚自己,有时候胃痛到痉挛,他也硬是不愿服药,不愿吃饭,总觉得只有身上痛了,心里才不会痛到呼吸都困难,只有自己这般对待自己,好像才能惩罚自己狠心将她赶离身边。
他以为只要她活着,他们都活着,便好了,此生他也定不会再娶别的女人,只要能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他便觉得心满意足了,但是不够啊,远远不够,他看到她脖颈的吻痕,听着她说腹中是严梓筱的骨肉,她亲口告诉他,她只想安稳度日时,他的心还是揪痛了。
他想着,也许离开了她,远离她,便会好吧,于是他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带伤奔赴军中,一刻不休息便上战场,用杀戮和忙碌麻痹自己。
但是前几日还看着自己的眼睛说着想安稳度日的人,今日却已不再,他如何也接受不了。
云暻疯了一般打马,除却星影之外,十二暗影和狄风根本跟不上。
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在累死了四匹上好的马后,在第二日的深夜,云暻进了皇城,并无视守城士兵,借助攀爬绳索轻松地进了皇城,继而向皇宫飞奔。
十二暗影阻止不了,只能将似行尸走肉的云暻从后击晕,带回了云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