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双龙争尽一池春
作者:咪狐先生      更新:2020-01-17 19:08      字数:2524

云王府中,禁足半月,他故意逼迫,九重山中,一起探秘,他故意中箭,却不知箭头淬毒,他心想“还好中箭的是我”,苦笑之下,她终于对自己温软了些,他宁可苦肉,也不空城。

被劫送君亭,面对威逼,他气血攻心,真出手相杀,她却为他手下留情,只废了对方两只手,他却心痛,心碎不已。

妹妹出嫁,苦肉算计,她险入他人之榻,那扶桌虚弱悲伤的一句“云暻”,揪扯着他的心,从中撕裂,血迹斑斑。

看着那一身狼狈的人,生生灼痛了她的眼,他生气她失忆后失了脑,更痛恨酿成这一切的自己。

九重山顶,她策马而来,生死之际,悬崖峭壁处,她表明心意,他心疼不已,欢喜不已,终于……又得你心。

从此凉夜再凉,寒冬再冷,相依相偎,纵使再多误会,再多离间,也是枉为。

北朔太子府,她一朝成他人太子妃,手搭脉上,他天地崩塌,做足了戏。

两国边界,被迫分离,他暗中筹谋,顺势谈判,只为在乱中给她一份安宁。

再遇,她惨遭折磨,昏迷不醒,他面色铁青,收回了承诺,切断了交易,却还是不得不暂时离她而去。

戏落幕收场,他一人一骑,直冲誉博侯府,一粒红丸入了柳迦南口,他解了誉博侯当年将相思染拍进自己体内的旧恨,也报了柳迦南将她劫往北朔的新仇。

再缝,山野之中,远离纷争,自有一方天地,他们扮作这万丈红尘世外客,只做一对普通男女,虽短暂数日,却刻骨铭心。

情毒发作,他自知命不久矣,将她狠心赶离,她迈步的那一刻,也带走了他的心。

本以为失而复得,不会再亲自葬送,却还是亲手毁损。

云王府,合欢林,夜阑院,逸暻阁,他当着她的面与另一个女人**,却被她反调戏,终于还是认输,他不忍她落泪,心中暗自叹息,原来,女人的眼泪真的是最好的武器,她回嘴,那是在心中有自己的男人面前。

皓月之下,满室红锦,红烛摇曳中,她将自己完整地交给他,只让他做自己的王,自己做他手下的万里山河,他只觉在梦里,只愿一梦不醒。

密室之中,她苦痛相对,心疼心痛,他给了她机会解释,她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知道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却如何也忍不了那一室“春光”。

那夜翻云覆雨,却是一场“算计”,他恨极,将她掀落在地,从此合婚书毁,和离书立,他笑,原来梦终究是要醒的啊,从此情断爱绝。

后来,夜太子登门,原本理亏的人,却在脚尚未埋进门槛的第一时间,重重挥拳。

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心若刀绞,在纸上写下那句“不是明珠蒙尘,是你眼瞎心死”,他苦笑,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如此鄙夷自己。

那一夜,严梓筱抱着奄奄一息的她来,明知自己的心头血能克制她体内的暑毒,但也是引得绝情盅发作的罪魁,原来啊,自己才是给她苦痛最甚的那个,想救,但如何救?是解药,更是毒药。

若能以命换命……多好,他想。

雨声越来越大,雨帘越来越密,视线越来越模糊,头脑越来越清楚。

整整两个时辰,浑身已经被雨水打湿,锦袍底边成了蓑衣边,他依旧稳稳站立,一眼不眨地看着合欢林。

“世子,寺中法事已毕,正往这边来!”狄风上前道。

云暻不做声,良久,只是默默点点头。

淅沥的雨声夹杂着轻缓脚步踏水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终究还是来了!”严梓筱手捧白玉坛立于云暻身后,一双眸子中万般情绪翻滚,唯独不见愤怒,嘴角还挂着一丝玩味嘲弄的笑。

云暻缓缓转身,目光驻在他手中的白玉坛上。

严梓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玉坛,抬起一只手用袖子将其遮掩,抬眼看着云暻道“这世间,她最想,也最不愿见的人,是你!”

云暻不说话,只一眼盯着严梓筱怀中的白玉坛,良久,开口道“我来带她走!”

“带她走?”严梓筱冷笑“带去哪里?云王府?夜阑院?还是逸暻阁?”

话毕,他疾步冲上前,一手紧紧拽住云暻衣服前襟,怒着一双美目低吼道“你别忘了,她早已不是你云王府的世子妃,不是你夜阑院里合欢林中的鸟,她是我后宫之首的静安圣后,是我严氏皇宫蓬莱园莲池里的一尾鱼!你要带她走?你有什么资格!”

云暻依旧是之前的神情语气,抬眼看着严梓筱道“碧落黄泉,生死作陪!”

“生死作陪?”严梓筱冷笑,一把推开云暻“那你为何还不死?她如今已然挫骨扬灰,你却还好好在此!”

“我自不会让她黄泉孤身,形单影只!”云暻说着,伸手去夺严梓筱手中的白玉坛。

水天之色,骤雨不歇,潺潺雨帘中,一抹沉黑,一抹月白,忽上忽下,忽近忽远,时隐时现,一直从满地铺地锦飞跃至十里合欢林。

葳蕤繁花随雨纷纷而落,拳脚相交之声与骤雨之声混合。

周围的精卫与十二暗影肃静而立,并未出手要帮自家主子的打算。

忽而,一道白光伴随一股劲风划过天际,像天怒,却不是九重天阙而下的惊雷。

长空中原本交手的二人,瞬间各自脚尖点在两株合欢树梢之上,对立而站。

“生不能安生,死无法长眠,逝者已矣,二位何苦来!?”

惠善大师立在二人中间的合欢树梢,一手拖着白玉坛,一手立掌在身前,看了看自身左右对面而立的二人道“双龙竟争一池春,最是一岁芳菲显,如今这一池春水已然干涸,二位又何必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不——”云暻话尚未完全脱口,慧善大师手中的白玉坛已经化作粉末,与坛中骨灰四散开来,随雨而落。

他急速一闪,伸手处却只有冰冷的雨水在指间话落。

“阿弥陀佛”,惠善大师转身向云暻道“命里有时终须有,暻世子,她费尽心力,只为换得你一世安乐,暻世子不该辜负才是!”

“一世安乐?”云暻苦笑“一世无她,何处安?何以乐?”

他仰面朝天,喃喃道“你好狠的心,以这种方式让我从此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以这种方式惩罚我!”

“既然这是你所望,我便随你心愿!”

话毕,他轻脚点地,踩着飞花尘泥,顶着冰寒雨水,渐渐远去。

“圣君何苦如此,既无望,又何必妄?”慧善大师看向严梓筱,又看着云暻远去的背影道。

“无望?无妄?”严梓筱苦笑“既不能成全自己,便成全她,本以为将她放在自己身边,保她一生安乐,护她一世周全,却不知,自己认为的安身立命的去处,竟是龙潭虎穴,既如此,哪怕海角天涯,起码还有一份妄想,妄想她还在这世间,活着——”

话毕,严梓筱也顶着清冷的雨,踩着满地花泥,出了合欢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