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青和穆芸楠商量好,几乎每三日就会写信给穆芸楚,两人错开写,问她孩子如何,问她身体如何,而后再一番嘱咐,却从来不提及战事。
倒是穆芸楚,常常在回信中问他们战事如何,后来叶兰青和穆芸楠也多少会在信中提及一两句,叶兰青到了中云关,一共主动发出三次试探的攻击,却明显感觉到,中云关的确是易守难攻,而且夜明君几乎压了二十万大军镇守在中云关,短时间内很难攻克,倒是穆芸楠,与苍穹一到军营,便一鼓作气,前后打了几场大大小小的仗,多赢少平无输。
后来叶兰青来了一封信,不再像之前,这封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大页,而且几乎全数关于战事,只在最后提及她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着他们大胜而归。
叶兰青在信中说,自己的一部下,原来是个千户,却在最近屡出奇计,在最近与夜明君真正交手的两次大战中,令对方大败而归,这样一来,攻克中云关指日可待。又说本来他其实还愁,天气越来越冷,更不利于战事,现在看来,以现在的情况,不出两月,必攻克中云关。
看到信中所书时,穆芸楚也奇怪,无论是叶兰青,穆芸楠还是夜明君,在带兵打仗方面,不分伯仲,连叶兰青都棘手的问题,为何一个千户,却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她心中隐约觉得,这个千户,要吗是藏拙,要吗,有高人指点,但若是前者,他为何又突然不再藏拙,是因为想在叶兰青面前好好表现?若是后者,他身后的高人是谁?在她熟识的人中,她觉得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便是云暻。
有了这样的猜测,穆芸楚便写信给叶兰青,除却为他高兴能有能人出谋划政策之外,也提了些自己的建议,比如,提议叶兰青每七日规律又周期性的请军中一半将领至副将一起议事,分析战事,大家取巧补拙,有利于巩固军地。
穆芸楚此举纯是出策略,更是试探,若那个千户不是藏拙,而是有高人指点,那他身后的人,会不会是云暻?
她想看看,若是云暻,定与她有关,他是来寻她的,但是一想到当初在凤翔宫与严梓筱饮了合卺酒,又有了夫妻之实,她便觉对不起他,若再相见,他定不许她离开,到时候,她要如何面对他。
就这样,云暻注意到叶兰青每七日一次的军中会议,穆芸楚疑虑着那个比自己两个哥哥还会能的千户,疑虑着云暻已经在叶兰青军中,故而投石问路。
叶兰青采取了穆芸楚的“每周例会”,的确受益良多,他后来给穆芸楚的信便常常是好几页纸,大谈军中将领提出的新奇的方法,虽有的听起来并不适合如今的战事,但是未必无用,各将领之间互相学习,在以后行军作战中,也多了作战方法和手段。又说那千户已经被提升为副将,他提出来方法新奇且恰对现在的战事。
在信中,叶兰青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穆芸楚的注意,他道“听他献计,那样笨嘴拙舌又头脑并不灵巧的人,竟会想出如此良策,我真怀疑他身后有什么赛诸葛之类的大人物指点,他的计策,连我与芸楠也佩服之至!”
如此一来,穆芸楚更确定自己的想法,于是在给叶兰青的信中告诉他,是自己惊才还是有高人相助,一试便知,至于如何试,她也并不说,她相信,以叶兰青的本事,这点小事不用她来多此一举,另外,她也害怕说多之后引起叶兰青怀疑,自从她与云暻这样之后,叶兰青一直对云暻深恶,她不想让他知道。
于是,这本来是云暻一人的暗访,因为他卓绝的才能,成了他们三人之间的试探,这样,一月很快过去。
这一日,又是每七日一次的例行议事,叶兰青传令军中,所有主将副将参加便可,是以,云暻的暗卫便没有随着副将去。
议会结束,副将回来,人未进军帐,便破口大骂“奶奶的,准许你每日书信给你那相好的,就不许老子寄封家书回去!”
暗卫和云暻对看一眼,暗卫上前问道“秋副将喝口水,莫要动肝火!”
云暻又趁势问道“副将何以暴怒至此?”
秋副将一口气喝完茶水,将茶碗重重置于桌上,狠狠一拍桌面,恨恨道“他娘的,今日军中新令,军中所有人,每三个月写一封家书,将领每三个月两次,而且还得送至军监处审核通过才能寄出。敬云,你说,这是何道理,我们辛苦卖命,写个家书也要让人家过目,那我要是给我那小娘子说些情话,不也得被他们窥了去,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敬云倒觉得副将不必先急着生气,军中所下达的每一项律令都是有依据的,难道上面颁布条令,也未言明缘由?”云暻接过暗卫斟的茶递给秋副将,说道。
“说什么他娘的如今特殊时期,害怕被地敌钻了空子!”秋副将哼哼道“你说一封家书如何会泄露军中机密?何况我们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都是由人代笔!他还不是仗着自己是领帅,在那里胡乱发号施令!他自己怎么不三月一封,还有自己的专门信差日日送信给他那相好的!”
云暻从中听出端倪,假装不知问道“他?”
“就是那个怪胎,每次议事,他都装神弄鬼躲在军帐里的帷幔之后,也不知是何方人物,连军中最高将领也听他号令!”
“副将说,他每日给自己相好的书信一封?这样的事,何况还是军中最高统帅,为何会由得手下之人听去他的私事!”云暻再套话。
秋副将左右看看,低了声音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出了这军帐,就得给我忘记!”
“那是自然!”云暻点头。
“我有一同乡,是信差营的,因为在我们中间文才出众一些,前些日子被统帅看中,专门从信差营中挑选出来,只为一人伺候文墨,他偷偷告诉我,那位神秘将领每次写信都眉开眼笑,收信之后也神色喜悦,而且对方的回信都带着一股清淡好闻的清香,你说,他不是给相好的,会是谁?我可不觉得一个大男人会弄一身香,连书信都有余香!”
“副将不是说这位神秘将领从不露面?”
“议事从不,但是据我那老乡说,他平时在自己军帐中,都戴半月银质面具!”
云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