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府内,除却云岚的母亲明夫人之外,其他各房皆打着为云王府上下数百人着想的幌子,已经开始争家产,争爵位,争掌家,云暻从北朔离开往天齐,一路上收到五行社和云瑶送来的密信中,几乎全数是这些。
十二暗影,先云暻而行的其他七人,在云暻进城时,便风风火火骑马出城相迎,这是云暻的命令,要做的让全府上下都看见,而十二暗影除却平日在夜阑院内都是便装之外,其他时候都是一身黑色劲装,人人带着半边银质月牙面具,无人知道他们真正的面貌。
包括星影,星魂,星夜和星辰在内的所有人,都恢复了冷面肃杀的近身亲卫围绕在云暻前后骑马入皇城时,所有百姓都驻足不动。
十二人皆是一身黑,云暻一身月白银纹锦袍在其中间,十分显眼。
人人都知道,自从暻世子休妻之后,便一直在南方平乱,而后受伤回京,在京中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又启程回征南大军中并一举大败敌军,而后圣后早殇,暻世子丢下南方战事赶回京城,之后便如三年前,寸步不出王府,后又听闻暻世子因为前世子妃离世,伤心欲绝,不吃不喝不睡,不理朝事,不管家事,大病之间又误食补品中毒昏迷不醒,后云王府旁支不管暻世子死活,整日为云王府家产和爵位争的面红耳赤。
而如今本应该昏迷不醒的暻世子,却带着从不露面的十二暗影进城,这让所有眼见的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云王府旁支出府采买的丫头婆子小厮,在看到这一幕时,以为眼花了,立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方才扬鞭打马,疾驰而过的,不是别人,正是两月前因为六房云瑶小姐一盅补品而昏迷不醒,在夜阑院逸暻阁卧床不起的世子。
一时间,丫头婆子小厮,生生打了个激灵,丢了手中采买挎着的篮子,撒腿便往府中跑,想要提醒各自的主子,世子没病,世子回来了。
但是两条腿终究不及四蹄快,几人气喘吁吁到王府门口时,府卫已经将王府上下围堵的铁通一般,就是平日里往大厨房送菜专开的侧门,也由暗影带着府卫把守。
云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有人打小报告,他才能瓮中捉鳖,将这些吃里扒外,死性不改的蛀虫,一网打尽。
自从先帝将十年前贬黜至岭南的云王府旁支诏令回京之后,他派人案中观察过,最后选了云岚,云芝,云溪云瑶两兄妹为自己所用,同时也是告诉各房,都是一家人,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希望日后能安生,之后肖圣后谋反,他知道宋夫人也多少参与其中,而回报则是能将他取而代之,事后他并不问责,不过是看在云溪和云瑶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云王府人丁不盛,更不能窝里斗,是以,对各房之后的小动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云暻知道他们不可能安分守己,但是只要不是多过分的事,他都视而不见,谁知宋夫人既然胆子大过天,想要毒杀他,取而代之,她这个云王府主母的梦做了十几年,从云王和云王妃在世时就已经在做,如今还没醒,简直是鬼迷心窍。
云暻也明白,当初云瑶之所以没有将被宋夫人下了药的补品换掉,而是端了来给他看,还说明是宋夫人动了手脚,是知道隐瞒不住,而且,以宋夫人的野心,一次不成,定会来第二次,与其之后被云暻抓住处办,不如澄清事实,就算事后云暻处罚,也会看在云瑶和云溪的份上,不至于要了宋夫人的命。
要知道,在天齐国制中,尊卑等级是很严格地划分的,宋夫人一个旁支夫人,竟然对云王府掌家人下手,轻轻松松就可以判死罪,而云王府家法,是直接沉塘,虽这样残酷的家法在云王手中已经不再动用,但却从未废除。
云暻负手立在合欢林边,等着府中争的面红耳赤的各房冷静,他知道,一旦他进府的消息传进各房,他们定会消停些,而他之所以在进了皇城之后招摇过市,也是做给他人看,让各房收到消息。
若是有头脑的,便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蠢笨的要死的,定会大笑道“回府?他不是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地在夜阑院?何况我们一直有人监视着夜阑院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何时出的府?”三房的老爷就是那个蠢笨到无药可救的。
暗卫来报,各房听闻世子回府,基本都安静下来,只有三房和六房的宋夫人,说世子半死不活,进府?估计是回魂吧,回光返照?
暗卫将这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云暻,云暻只是讥诮一笑,却是一直守在夜阑院迷惑众人视线的狄风和整日往来于逸暻阁和药翁处给世子端药的云殇,二人听后顿时怒不可遏,秀眉倒竖,特别是狄风,因为云暻不在的这些日子,旁支每日都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跑来喊着探世子的病,如今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卷起袖子想要冲去揍他们,用他的话说,这些人就是欠抽。
而云暻却伸手将狄风拦住了。
云暻带人到三房的院子时,老远就听见三房老爷,他的堂叔,正在大言不惭地吩咐仆从搬弄家具,嫌弃这个桌案太陈旧,那个椅子式样不好,这张床不是黄金胡桃木,不是楠木,不是花梨木,也不是檀香木,还嫌弃茶碗不是夜阑院那上好的白玉所制。
院子里被拨派的手忙脚乱的丫头小厮,在看见云暻进门时,都静静地立在原地,低着头,谁也没有要进去提醒一声的意思,云暻讥笑,这三房人做的够失败。
云暻并未进屋,出了三房的院子,又往六房而去,却意外地没有听到宋夫人嚣张的声音,暗卫不是报告说她诅咒云暻回光返照吗,这会儿为何只有呜呜咽咽地哭声从云瑶的院中传来?
云暻却也不逗留,转身往外走,倒是狄风,因为一直记恨着宋夫人出手害云暻,虽未得手,其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世子,就这样放过她?”狄风不平道。
云暻一笑,问道“你可知,她为何不再嚣张,而是躲在云瑶屋里哭?
狄风回头看了看,甚是嫌恶道“事情败露,如今有知道世子完好,定是缓过神来了,求着云瑶小姐来求世子放她一马呗,这种人,得不到的时候心比天高,到最后连仅有的也作没了的时候,也就这点本事了!”
云暻微笑摇头,抬步出了院子。
是夜,云王府夜阑院进了好多人,都是旁支各房主事之人,除却最后出来的明夫人之外,其他各房出来的老爷夫人,都哭丧着脸脸连连叹气。
第二日一早,云王府府街整整齐齐停了一街的马车,而后有人哭哭啼啼从侧门出来,怀中抱着行礼,不多时,马车被人和物占满,出了云王府府街,那是将云王府旁支各房送回岭南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