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进行的很顺利,肖逸君请成了旨意,宁王趁夜将肖离洛尸首带回王府。
严梓筱之所以松口,一来,是人死如灯灭,她的所作所为也随着她的离开不再,二来,宁王是朝中元老,虽已退出朝堂,对朝中影响却还是很大,他要为整个江山社稷着想。
但是宁王心中清楚,严梓筱松口,并不代表默认他可以大肆操办肖离洛的丧事,是以,他只能偷偷为她举行法事,火化之后立以无字牌位。
肖逸君点火时,宁王妃再一次冲上去挡住,哭晕在祭台前,宁王下令将人带走,亲自接过肖逸君手中的火把,丢进柴堆里。
熊熊烈火照亮了黑夜,火舌扑闪,宁王和肖逸君立在院中,面颊被火光印的通红。
“下辈子不要为女儿身,不要投身王孙贵胄家,投身一平常百姓家,寻一真心相待之人,平淡度日!”
宁王老泪纵横,哽咽不成声。
肖逸君看着这个养育自己十九年的人,突感他一下子老了许多,平时挺得笔直的背,突然微驼,两鬓生了白发。
这个从小对他严厉的苛刻甚至刻薄的父亲,一向在他心中伟岸的父亲,突然成了一个小老头儿。他知道他年龄不过不惑之年,却突然像是个古稀老人。
他一言不发,收回视线看着熊熊烈火,烈火焚烧的,是从会说话便喊“哥哥”,经常见人就张开双臂甜甜笑着说“来抱抱”的妹妹,是喊了他十六年哥哥的妹妹,是他疼宠了十六年的妹妹。
火光中有黑烟冒出,他知道那是她的焚身之火,带着浓烈的焦尸味,他不忍再看,她被火舌吞没,全身筋络抽搐之后狰狞可怖的样子。
就让美好停留在我刚入府,你站在门内迎着我,张开双臂,笑靥如花的那一瞬吧,离洛,愿你此去梦醒,再不做梦,愿你,所望成真。
他闭了闭眼,撇开脸不再看,不忍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浣纱窗投进屋里,深秋的风带着些许凉意,肖逸君抱着肖离洛的骨灰盒,立在祠堂门口。
他不是宁王府真正的血脉,从小到大,每年祭祖,宁王都不许他进入祠堂。
“进来!”宁王打开祠堂的门,冲他道。
肖逸君诧异地抬头看着宁王。
“看来你都知道了!”宁王道。肖逸君缓缓点了点头。
“以前,我看到你,总会想起我那胎死腹中的孩儿,若非她苦苦相逼,王妃不会心神不宁,不会心力憔悴,孩子也不会生下来是个死胎!”
“这么多年,我们恨她,将对她的恨转嫁到你身上,当初将你抱来,不过是报复她,这些年我们没有给你一丝一毫关心,甚至对你刻薄,我们忘了,你不过是个孩子,父母之罪,罪不及父母,如此想来,我们,远不如穆家那丫头通透!”
“也许是我们的劣行遭天谴,我虽侧妃侍妾不少,却再无所出,不是小产就是胎死腹中,这是天意!”
肖逸君茫然看着宁王,不知他此言何意,此举何意。
“你进来,养育了你这么些年,从未让你进过祠堂,今日之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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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
肖逸君抱着肖离洛的骨灰龛进了宁王府祠堂,却在抬眼时,大惊失色。
宁王府祠堂内,正堂供奉的,竟然是前朝南堂氏牌位,最前面的,是云王牌位,左右两侧再下一台,才是宁王府列祖列宗的牌位。
他猛然看向宁王。
“你不必惊讶,天齐江山,本就是南堂氏的,而肖家,包括御亲王府,都是南堂氏的亲卫大臣!”
“南堂国灭,严氏称帝,改国号为天齐。”
肖逸君皱眉,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主位最前面的云王的牌位上,开口道“那为何,云王的牌位”
宁王也不看向云王的牌位,却不答话。
“肖氏是南堂氏近臣,南宫宇举旗倒戈,名曰复国,南宫氏就是南堂氏,难道这些年,您,御亲王,一直在暗中筹谋南堂复国?那前段时间暻世子在征南大军军营受伤回京,逸邯与南宫宇交锋,南宫宇折损十万增补十万,那凭空而降的十万大军,是您和御亲王?”
宁王不可置否。
肖逸君皱眉,“那南宫宇折损后能第一时间增补的兵力和粮草,也是您与御亲王暗中筹谋?”
“并不!”宁王摇头“我们的确暗中有助,但是也有北朔夜太子出手!”
肖逸君点头,早前肖逸君军报回京,严梓筱专门将他,玉枫,严梓夕和萧祈然唤去,几人商量过,都以为是夜明君从中相助,南宫宇才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
“您告诉我这些,不会是想?”
宁王肖这摇头“这些年暗中筹谋,不过是为了自保,不想变成第二个玉王府和云王府而已!”
“当年玉王,云王,我,御亲王,我们同时封王,云王和玉王关系最好,是生死相交,也是人中之龙,二人都惊才艳艳,气自惊华,得朝中文武大臣敬重!”
“所谓树大招风,玉王与云王虽为人低调,从来谨言慎行,还是遭了先帝嫉妒和忌惮!在祭天台自导自演了一出被刺杀的戏码,后又令锦卫一夜之间灭了玉王府满门,我赶到时,只有浓郁的血腥之气,玉王府空无一人,我知道那是皇家秘制的药物所致,所有人尸骨无存。”
“那夜,宁王府和御亲王府,人人心惊胆寒,不敢入睡,整个天齐京城,却平和安静!第二日早朝,我与御亲王顶着浑噩的脑袋去早朝,先帝像无事人一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为何玉王未来早朝。”
“只有我与御亲王知道,玉王再也上不了金殿了!”
“早朝上到一半,先帝派去玉王府的人跌跌撞撞地闯进金殿,双腿一软,噗通跪地,再也起不来,颤着声音,语不成句地说玉王府人去府空!”
“先帝闻言色变,早朝中断,带领五千御林军和锦卫,与文武大臣直奔玉王府!”
“一夜之间,玉王府三百多口人凭空消失,先帝大怒,做足了戏,命御林军和锦卫将玉王府夷为平地,这些年,宁王府,御亲王府,就连深受先帝爱重,当年帮着先帝策划祭坛之事,给暻世子种相思染的誉博侯,也如履薄冰,生怕哪一日成为第二个云王府或者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