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该睡了!”她轻声说了一句,又轻轻推了推云暻。
他像个听话的孩子,一翻身躺在了她身边,却紧紧拥着她。
不时,云暻传出轻浅绵长的呼吸声,一直没好好睡觉的他,睡得很是踏实。
穆芸楚乖乖地窝在他怀中,却一直流着眼泪。
听到云暻睡熟,她知道,自己喂给他的那一粒药起了作用。
她轻轻退出他的怀抱,双手撑在床上,认真地看着他,虽然军帐内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她还是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似乎要将他此时的睡颜刻进眼中,心中。
“云暻,毒娘说的对,不确定的事,我是应该去证实一下!”她缓缓抬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脸颊,嘴唇。
“云暻,你再等等我好吗,我必须等两个孩子身体调理好,然后”
然后她住了口,然后如何?她问自己,回到他身边吗?
安静了许久,她似乎是自言自语“然后,我亲自去问严梓筱,那一晚,那一晚……”
她没有再往下说,脑中闪现出那一晚在凤翔宫的情景,她和严梓筱喝了合卺酒,然后她手中的凤盏滑落,她将严梓筱当成了云暻,抱着他……
严语嫣说那是严梓筱为了得到她才失了手段,她当时的确被严语嫣的话蒙住了,因为严梓筱对她的感情时真的,所以她才相信了严语嫣的话。
但是之后她认真想过,严梓筱不是那样的人,他有时候是会对她用强,但是在男女之事上,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喜欢的东西,他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地去争取,这一点,他和云暻很像,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所以他们的骄傲不允许自己干出原则之外的事。
但是严语嫣知道他们当时在凤翔宫共同进膳,还饮酒,她不止一次地想过,是不是严语嫣从中动的手脚。
当时被严语嫣威胁,她又告诉她那些所谓的“事实”之后,后来的时间,她不是没有认真想过,甚至,她还想进一步去证实,但是严语嫣和肖离洛没有给她机会。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她们就用歹毒的计谋逼迫严梓筱将她“杀死”了,她获得了暂且的自由,却也失去了查明正想的机会。
和云暻分开的日子,她不是不想念,不是不思念,只是身边有太多事,让她没有时间去想念,但是一旦闲下来,她脑海中就满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他的眉眼,他的笑,他温声如玉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像一把刀一样,凌迟着她的心,思念很深,但是她却从来在人面前表现的都是云淡风轻,似乎将一切都放下了。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思念便像一张网一样,将她紧紧包裹,再一寸一寸收紧,凌迟着她。
没有人知道她深夜流泪,也没有人知道,多少夜晚,她睁着眼睡不着时,都是靠着从南海神医处偷来的安眠才能入睡,之后南海神医发先,单独与她说过,她便自己制了一些药,药效虽不及南海神医,但是她总会多吃几丸。
她如削葱根的手指在云暻面颊轻轻摩擦,眼泪却肆意流淌,她将头埋进他怀中哭了好久,才擦干眼泪,穿好衣服,又摸黑将床榻上稍微收拾整理了一下,才偷偷顺着爬进来的洞重新爬了出去。
已经是三更天,守门的士兵又换了一拨,她低头借口出去解手,出了军营。
她给被自己打晕的士兵提前喂了类似于蒙汗药的药丸,那士兵至今未醒。
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重新穿回那士兵身上,才在一旁的树旁扯出自己的斗篷,披在身上,走了好远,从林间拉出马,翻身上马,原路返回。
她本来从北朔冒险来天齐,就是为了见云暻,要亲自证实,他是不是真如穆芸楠所说,被南宫宇算计了,是不是重伤了。
如今她见到了他,还与他独处了那么久,她心中已经知足。
但是此行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等收复北朔,定了天下,她要亲自去问问严梓筱,那一夜的事情。
…
穆芸楚回到客栈时,天已经蒙蒙亮,本来应该安静的客栈,此时却有些鸡飞狗跳。
她牵着马进了客栈的院子时,丹青眼尖地第一个看见了她。
“小姐回来了!”她激动地呼喊一声,便跑到了她身边。
一时间,所有人都齐刷刷聚集了过来。
“你却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大半夜!”花展颜面色还是有点苍白,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边,双手抓在她肩膀,蹙眉看着她,眼含怒意。
“我”
“这么大的人了,都做孩子他娘了,怎么还是这么任性!”
穆芸楚一个“我”还未出口,一旁的毒蝎子就郁郁地开口“还用问吗,定是独自偷偷跑出去找暻小子了呗!”
闻言,花展颜眉目蹙的更紧,猛然间就松开了抓着她肩膀的手,转身往里走。
“洛儿。我不是”
“你不用解释”花展颜背身走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远道而来,不就是为了你见他吗!”
话说出来之后,花展颜便后悔了,对,没错,他心中是有不快,但是不是不快她匆匆去找云暻,而是她根本不想这么多人都担心着她,孤身一人就这么离开了。
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是以,停步转身,环抱着双臂,冷言冷声道“芸儿,我不是生气你去找他,若生气,我便不会陪着你来,但是你孤身一人离开,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
“这里是天齐,虽然有我们,军营中有他,有肖逸邯,有云芝云岚云溪,但是你别忘了,天齐还有一个严语嫣,军中就没有她的眼线吗,若是你遇上什么危险,如今武功尽失的你,要如何护自己周全?”
穆芸楚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我留了字条在屋里的!”良久,她有些委屈地开口。
闻言,所有人都面色大变。
“我们发现你不在之后,第一个寻找的就是我们所住的两进套间,但是没有见到你说的什么纸条啊小姐!”
丹青的话让穆芸楚一惊,没有?她明明留了纸条的,就在屋内的桌子上的。
她匆匆冲进了屋内,但是在看到干净的连一壶水都没有额度桌面时,顿足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