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默到了冰点,带着夏末热度的空气里,仿佛凝结了一层有一层的冰,把这一片热度冻结。
许清如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容,有人不屑,有人矛盾,有人痛苦,有人愤怒……种种不同情绪,无法一致,也无法在这种情绪下做出一个决定。
她也有些难受地低下头。虽然她自小没有在南北派的圈子里成长,对于这段家恨无法真的感同身受。可这段“国仇”,她却是能够明白的。
这么多年来,日本政府一直没有承认当年发动战争的错误,甚至企图从教科书上抹去他们的罪行,给中国人民带来的伤害之深,谁人不知?
但要把这个伤害,归咎到藤井伊织身上,甚至通过“批斗”她来获得心理上的爽快,许清如总觉得,这种做法过于偏激,冤有头债有主,藤井伊织并不是罪魁祸首,她的错,大概只因为一出生就是青木家族的后人。
她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过于“圣母”,但她不能认同这种做法。她攥紧了指节,张口欲言,可在她说出口之前,傅天泽抢先了一步。
“呵,就算要‘批斗’藤井小姐,也轮不到你们赵家指手画脚。”傅天泽的语气里尽是嘲讽和冷冽,他一开口,顾筠之也跟上了节奏:“赵老先生,您现在这么大义凛然,当年在军事法庭上指认日寇所作所为的时候,怎么不见赵家的人吱一声?”
傅天泽和顾筠之的话,真真正正戳到了赵文诚的痛处。
赵家因为当年唯唯诺诺的做法,差点就被驱逐出南北两派,要不是顾及战争后两派损失惨重,根本不会把他们留在鉴古圈。
赵文诚的脸色变得极度不好看,冷着脸坐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傅少,顾少,你们不要转移话题。我们今天是为了让藤井伊织反省她身上的罪过,如果你们不想参与,请离开。”
傅天泽笑:“‘我们’?你说的是你们赵家吧,我们傅家和顾家并不同意这种做法,依我看,今天就只是你们赵家的戏而已。赵家想得到我太姑奶奶留下的笔记,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抢,所以干脆聚集各家过来,大家‘共享’笔记,对吧?”
“只不过,晚辈不礼貌地说一句,傅家的东西,不管到了谁的手里,那也都是傅家的东西。”
傅天泽往日在鉴古圈一向装蠢,现在明明白白地说这些话,已经是在和赵家撕破脸的边缘了。如果赵家识趣,现在就应该找个台阶下。
可“边郎国”墓葬群对赵家的诱惑太大,就算让赵家和傅家彻底决裂,那也是值得冒险一试。
赵文诚决定召集各家开这个“批斗大会”时,便已经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他面对傅天泽冷冽的话语,笑着说:“傅少此言差矣,东西到了谁手里,就能被谁所用。如果傅少没有兴趣,就请离开吧。”
傅天泽发出一声轻哼,说:“赵老先生,我傅天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我今天既然来了,那么,藤井小姐我要带走,怀音女士的笔记,你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