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蜡泪痕’。这是因为上釉不均匀,是在烧制的时候釉水留下来形成的,它的底端会像蜡烛的泪一样凸起。这种‘泪痕’一般只出现在碗的外部,也不是每一个都有。正巧这一件有。”
许清如静下心来,把她所能“目鉴”出的东西,知无不言地告诉傅老先生。
“照这样说,它就是个真的啊,你怎么说是半个呢?”
一旁的傅铮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插话了。
“我说不出原因。但是,这个白釉碗应该是由许多碎片拼接成的,其中一些确实是北宋定窑的真品,一些却不是。”
许清如说道,将白釉碗递还给傅老先生。
傅老先生突然沉默了,盯着白釉碗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悠悠地问:“丫头,你是‘摸’出来的吗?”
她点头:“嗯,触感不太一样,但我说不清楚。”
简而言之,她只是凭感觉说的。
这时的许清如还不知道,她这种触感,是在夜以继日的练习中,逐渐形成的习惯性反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触感”。
傅老先生沉思片刻,忽然笑起来:
“哈哈~真真假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老头子可以拿来喝茶,它就还有那么点用。”
傅老先生说完,又用白釉碗接了茶,继续喝。
杨奕和傅铮的女朋友谭梓没有说什么,对这些东西,他们毫无话语可谈。
而傅铮则默默地喝了口茶,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只碗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清如似乎经历了一次“临时抽检功课”,悬着心,现在也松了一口气。
在松气的瞬间,她感觉到傅天泽伸过手来,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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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大晚上的喝绿茶,是个错误的决定。
许清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傅天泽非常正人君子地,把床“让”给她,自己睡在了外间的沙发椅上。当然,许清如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宁愿睡沙发也不愿意让她睡客卧。
又翻了两翻,许清如放弃挣扎,坐起来,轻手轻脚下了床,然后鬼使神差一般向外间走去。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夜灯,但借着那些光,她足以看清躺在沙发椅上的那个人。
傅天泽双目紧闭,右手搭在额头上,左手抓着薄被的一角,大半被子滑落在地上。
是了,她怎么忘了,这个人睡觉的时候很喜欢踢被子。
昆城的夏夜并不热,加上屋里开了冷气,凉嗖嗖的。
许清如放轻脚步走过去,弯下腰,为他捡起被子,轻柔地盖在他身上。或许连她自己都不会知道,此刻她的眼底流转的光芒,柔和而温暖。
空调的冷风缓缓地吹过,穿过夜灯照出的微弱光幕,扬起窗户上轻飘飘的纱帘,月光透过缝隙,照耀进来,在地面上铺撒一层银色。
在静谧的气氛里,他忽然伸手,握住了许清如正在给他盖被子的手。
许清如微微吓了一吓。
他手心的温度贴着肌肤,温暖的触感随之传达到心房,波动了她的心弦,可大脑没有及时做出反应,没有像平时一样,躲开他。
“呵……小如……”
他低缓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蒙,像有些嘶哑的大提琴音,悠长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