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贮贝器呢,是我们滇地比较特别的青铜器,这一类青铜器只在西南地区出现过,中原地区没有。贮贝器啊,就是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存钱罐,我们发掘这些贮贝器的时候啊,当时贮贝器里有大量的贝类,甚至都满溢出来了。”
李馆长兢兢业业地介绍,许清如听了,笑:“看来是大贝,在贮贝器里生出了小贝。”
“哈哈!没错,就是这样的。所以从这一点我们也知道了,滇地以前用的货币类型,主要是贝类。但是这里不靠海啊,那么也就是说,这里曾经和印度等一些沿海国家有来往。”
李馆长继续解释道。
这也就是考古和文物的价值所在,可以通过一样物件,探寻物件所在地区、所在时代的文化历史,风土人情,来往贸易等等。
文物不是死的,只要用心去探求,便能读懂文物所述说的故事。
许清如眸光闪闪地看着这些贮贝器,脑海中晃过的,是父亲那一件“二牛一蛇青铜贮贝器”。
虽然都是贮贝器,可许清如总觉得,父亲那个,和这些都不太一样。
想了想,许清如决定问一问:“李馆长,对青铜贮贝器我不是很了解,它们在制作工艺或者形态样貌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李馆长沉了一口气,认真说道:“制作工艺上,也是范铸法,只是塑造的形象不一样。滇地这些贮贝器,大多都是狩猎、祭祀的场景,出现最多的,就是牛和蛇这两种动物,因为牛和蛇是当时的图腾。我们是稻耕文物,牛是很重要的伙伴。”
许清如脑中一个激灵:“是水牛?”
李馆长点头:“嗯,水牛。所以你看,牛的角很长很尖。”
他指着其中一个贮贝器说道。
许清如心里一个咯噔。
父亲的那个贮贝器,牛有问题。
虽然和水牛的样貌相似,但仔细看去,便会发觉细节上的差异。
那根本,不是水牛。
许清如只觉得有些晕。
“清如,你怎么了?”
顾筠之见她晃了一晃,担忧地问,想伸手去扶她,但最终还是收了手回来。
“我……没事,大概没休息好。”
许清如扯了一个借口。
父亲是用那个“二牛一蛇”贮贝器来证明“边郎国”的存在的,但现在贮贝器出了问题,可能并不是赝品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赝品,那么只能说制作的年代不同,但说到底,是对真品的仿制。
可仿制出来的青铜器,至少在样貌上不会有什么差别,那怎么可能,做出来的不是水牛?
这只有一个可能性,要么这个赝品粗制滥造,要么就是……
真品造的,也不是水牛。
如果真品造的不是水牛,也就是说,真品不可能是滇地出土的青铜器。
那“边郎国”的存在……
许清如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努力地为这件事找一个借口。
说不准,只是赝品没造好而已。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真品”,父亲的那个贮贝器就是原创的,这并不能推倒“边郎国”存在的可能性。
或许这样想,她心里会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