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如皱眉,那个纠结的神色已经让另外两人明白,她的鉴定结果,和顾筠之的鉴定结果不一样。
“怎么了清如?有什么话,尽管说。”顾筠之打消她的顾虑。
“我的鉴定结果,和你的有所出入。我认为,确实有些很容易便能辨别出是赝品,有些难以鉴定真假,但在我看来,没有一件是真品。”
顾筠之和傅天泽都微微发怔。
顾筠之心中有些惆怅,看来,他“京城顾少”的名号,或许从此不再那么响亮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或者说,不太甘心。
这是身为鉴古圈人士,都应该有的,对自己的自信与对真相的执著。
于是他问:“我认为那件北宋海棠红钧洗,是真品无疑,清如,你怎么看?”
所谓“钧洗”,是指钧台窑制作出产的瓷器。
许清如还未回答,傅天泽便有些惊奇地说道:“北宋钧洗?呵,钧台窑的制作工艺在宋徽宗时期达到高峰,无论是呈色还是纹理,钧窑的工艺早已失传,更无人能得其制作要领,至今无人能仿。我现在真是好奇了,清如,你觉得那件钧洗不是真品,那我倒是真佩服这位造赝的人才。”
傅天泽所言不差,钧窑作为北宋的官窑,素有“纵有家财万贯,不及钧窑一片瓷片”的美誉,是北宋瓷艺的的最高工艺水平的体现。
但问题在于,即便纸巾研究的文章汗牛充栋,考古窑口数不胜数,但都未见过这批北宋官造钧窑,所谓的鉴定工作,大概就是纸上谈兵吧。
顾筠之认为是真品,这倒不难想,既然钧窑制作工艺难以效仿,也就是说,只要是造赝,就能够轻易辨别出来。顾筠之说是真品,那也就是说,他看不出造赝的痕迹。
许清如道:“我认为,钧洗上的‘蚯蚓走泥纹’有问题。”
“蚯蚓走泥纹”,是北宋钧窑的特征之一,当时的官窑,力求釉色均匀,但由于少数器皿在烧制的时候,受到窑温、釉色原料配比,以及烧制环境的影响,釉面在温度中的变化还原不一致,这就形成了走泥纹。
顾筠之不解:“走泥纹有什么问题?”
“虽然走泥纹是钧窑的特征之一,但并不是说,所有的钧窑瓷器都会有走泥纹。现在存世的北宋钧窑瓷器极为罕见,故宫博物馆那批藏品,是金元时期的钧窑制品。但从那批藏品我们也可以看出,并不是所有钧窑瓷器都有走泥纹。”
许清如说道这里,顿了顿,看一眼顾筠之,见他似乎还是疑惑,便继续解释说:“我的意思是,那件所谓的北宋海棠红钧洗,正是由于过于追求完美,添了‘蚯蚓走泥纹’,反而露出了破绽。”
“清如,你的意思是,那个北宋海棠红钧洗的制作工艺,应该不足以出现走泥纹?”
傅天泽率先领悟了许清如的意思。
许清如点头:“嗯,北宋的官钧,从胎质、釉到色彩,都是由不完美走向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