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徐大人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华素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对着徐锦枳身畔的内官拂了拂手,内官望了徐锦枳一眼,作了揖转身退去。
徐锦枳呵呵一笑“臣告假回乡了几日,不知殿下有何事?”
华素眸子微冷,嘴角的笑意更深,“本殿下刚刚修缮皇陵回来,要去向父皇复命,但见大人来去匆匆,少不得要问几句。”
徐锦枳不由得看向了华素,笑道“此时天气炎热,殿下还是快快去面见圣上吧。”
华素抬手,触得了一手的汗珠,方笑道“你若不提,本殿下倒也忘了。这天气确是炎热,你且先去吧。”
徐锦枳得了令,慌忙退下。
华素望着徐锦枳的身影,久久伫立在宫门之下。
夜色蓦然笼罩下来,有细细凉风拂过林梢,哗哗作响。
墙角一隅,林木茂盛,花枝繁多,围成一角天然的屏障,极易于隐藏。
暗影之中有两个身影,一左一右,间隔极近。两人的声音压的极低“你怎么还不动手?”这是一个男子略微低哑的嗓音,话音刚落便抬头望向那身姿愈发纤瘦的人少女。
“再等几日吧……”少女的声音轻而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裹着斗篷,整张脸隐匿在帽兜之中的少年,少女绞着手指,“我看她这几日心神不宁……仿若是为了慕容泓的亲事。”
少年扬眸,目光湛亮,仿若有泪光滴落,“那又如何?”少女沉默了片刻方才启口道“若她当真和亲离国……我是不是……便可不用动手?”少年神色渐沉,语声轻蔑“难道你忘了你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吗?落魄街头,乞讨为生,那些日子你都忘了吗?若不是她,你的哥哥怎会将一切重担压在你的肩上?”少年贴身欺近,手搭上少女细瘦的双肩,“你看,你这样瘦,这样柔弱,若不是受了蛊惑,他如何会忍心。”
少女的神色恍惚了起来,一幕幕仿若尽在眼前。
少年执起她的双手,那样轻那样柔,“你这双手,本该是常伴良人身侧,红袖添香素手磨墨,本该是穿金叩玉日梳红妆的纤纤玉手……”
少女红了脸,抽出了手,将手缩在宽大的袖袍中,低垂蛾眉,侧颜娇艳美好。
少年将她笼入怀中,极近温柔“我知道你喜欢我,对不对?”不待少女回答,少年便已经朝着她吻了下来。
少年的吻很温柔,柔的像一片羽毛,少女嘤咛一声,闭上了双眸,一双细臂环住了少年的脖子,唇舌相交,少年身上甘冽的清香让少女沉醉。
少女脸色酡红,气息微喘,少年的手在她身上四处游弋,最后触到了胸前的柔软。少女身上一阵酥麻,如电流闪过,全身软在了少年的怀里。
而少年的眼眸如旧清亮,波光湛湛,神色清明。
“听我的,越早越好。”少年的唇畔低低逸出这句话。少女只盼索取更多,收紧了臂弯,呻吟似的嗯了一声。
夏忽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华凉的身畔,语声不无忧心,“听杜蘅说,你这几日都不怎么进食。”
华凉瘫坐在案前,一双凤眸黯淡无光,看到夏忽亦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那样呆坐着,仿若灵魂早已出窍。
夏忽轻叹一声,将茶盏递到华凉手里,“这是我亲手熬的酸梅汤,你尝尝味道可好?”许是那亲手二字起了效用,华凉撇开了盖子,饮了一口,又饮了一口,慢慢的将一盏喝完了。
夏忽见他脸色惨白,额间隐有汗意,忍不住执了素白绢子替他擦汗,却惊觉他的额头滚烫,仿若冬日里烧的火炉子一般,夏忽心底一慌,赶忙去摸他的手,那灼热的温度烫的夏忽心口一滞。
“怎么烧的这样厉害,我去叫杜蘅为你请个太医来看看。”夏忽丢了绢子,便要起身。
手却被华凉拉住了。
夏忽体质虚寒,夏日里双手亦是冷冰冰的,便更觉得华凉的一双手热的出奇,似乎要把她的手烫出一个窟窿一般。
夏忽还未出声,华凉眼前一黑,朝着大理石的人乌黑地板便栽了去,夏忽惊呼一声,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他的扑落。
待把他拖到塌上之时,夏忽的衣衫已经被汗浸湿了。夏忽扬声唤了几下,却无人应答,夏忽抬眼望去,只见这殿中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几乎连窗外的蝉鸣也静止了。
夏忽拿了绢子,沾了清澈井水,一点一点替他擦掉额头不停冒出的汗珠。
宋远之一面急走一面冷声道“殿下这病怎会如此凶险,竟连朝会也不能去了。”身后的杜蘅欲言又止,张了口又停住。
宋远之跨过了长廊,眼见就要举步走近华凉居住的“璧上清斋”,杜蘅慌忙伸手拦住。宋远之急得眼睛要冒出光一样,一把推开杜蘅,“你这样犹犹豫豫的是做什么?”
杜蘅脸上的笑越来越兜不住,最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公子急什么!殿下整夜整夜的浸在冰冷的井水中,既不吃药又不许御医来看,能不严重吗!”
宋远之眉间一耸,颇为疑惑的望向了华凉的大殿,又转过头来看着杜蘅“殿下……莫不是疯了!即使圣上越逼越紧,殿下也不必出此下策啊。”
杜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眉间的忧色到底是被忍俊不禁的笑意压了下去“殿下若是如此筹谋,老奴也不用忧心至此了。”
“那是怎样?”宋远之追问。
“自然是为了那一位了。”杜蘅一边说一边踱步到外面,将宋远之引向书房,“好似殿下前几日一诉衷肠,被夏忽姑娘断然拒绝了,是以……才使出这一招……”
宋远之唉哟一声,一拍额头“我竟忘了她。”
杜蘅轻笑,“若是抱得美人归,也倒是一桩美事,不枉这几日的苦楚了。”
宋远之垂眸,眉间一抹冷意稍纵即逝,“你怎么也不劝着点殿下,任凭殿下这样胡闹了去。”
杜蘅脸色一衰“岂是没劝过,殿下虽然看似温润,但实则极为倔强,一但决定一件事,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