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忽看着朱颜那为难的样子,便明白了几分,便弯下腰去扶了朱颜。
朱颜借着夏忽的力道,才颤颤巍巍的起了身,看着夏忽,面色一红,“让小姐见笑了。”夏忽淡然一笑,便打算把此事揭过。
念及殿前那般严肃的场景,夏忽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回到殿中等着慕容泓的消息算了,她又何必巴巴的往跟前凑呢,谁知道此时还有什么麻烦在等着呢。
夏忽想着,脚下的步子便也慢了下来,朱颜以为夏忽是迁就她,不由得更为感激夏忽了,心中念道,难怪王爷看中夏忽,原来夏忽的性子是这样的好,她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觑着夏忽,感叹道她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
两人这样搀扶着,走到了殿中,夏忽唤了守殿的小丫头,将朱颜交给了她,自己则走到软踏上,坐了下来。
大王的妃嫔们正跪在殿中,嘤嘤哭泣着,七嘴八舌的哀嚎道“大王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撇下妾身一个人可怎么办……”
“大王啊,你可让妾身怎么活啊!”
“大王,留下臣妾一个人孤零零的,臣妾还不如去陪你……”
这般哭喊着,竟然真的起身朝着殿中的乳白色圆柱撞了过去,幸好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拉住了自家娘娘。
隔着帷幕,慕容泓却也望的清楚,眉头一皱,心中又悲戚又难过,还夹杂着一点愤怒,父王尸骨未寒,这帮女人便挖空了心思算计,真不知这么多年来对父王的尽心服侍是因为真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想再听那群女人们不哭哭啼啼,眉头一皱,一脚踢翻了脚旁的炉子,八角琉璃鼎的炉子中还焚着香,此时尽数泼了出去,带着香灰,浓郁的熏香味让众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殿中有此巨响,又正值这种敏感的时候,虽然隔着帷幔,可在宫中浸淫许久的妇人们又岂是愚笨之人,当然知道敢如此行事的只有慕容泓了。
似乎只是微微停了一瞬,妃嫔们相视一眼,也不管素日以来的积怨,当即默契的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嚎叫,不知道有多惨。
慕容泓的眸色更深,厉声呵斥了一句“闭嘴!”
因为慕容泓气势凌厉,寒气四射,话音未落,便已经唬得那群深宫妇人止了声音,切弱弱的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东西。
慕容泓刚想开口训斥她们,震得她们安安分分为父王操持后事,谁知道段霄已经走了过来,因着避讳,他并没有进殿,只是在门口站着,恭敬的侍立着。
虽然段霄没有开口,可是慕容泓却知道,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找他。
所以慕容泓深深望了一眼帷幕后的隐约身影和模糊的人脸,一字一句的冷声吩咐道“既然各位娘娘心有同悲,那便好好待在各自的殿中为父王抄几篇往生大悲咒吧。”
慕容泓说完这句话,朝着身边站立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嬷嬷会意,便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遵从王爷旨意,打算好好敲打她们一番,也好让她们明白,如今的离国,是谁做主。
慕容泓走了出去,看着段霄,段霄没有抬头,低声说道“王爷,于烈不见了。”
慕容泓神色有一瞬的惊愕,父王过世了,他以为于烈会吵着回宫,最起码也要拿着为父王尽孝道的这个借口,重新回到王宫,可是,他却失踪了……“在哪里失踪的?那么多人还看不住这一个郡王吗?”
段霄的脸色一白,看着慕容泓有些褶皱的衣摆,心中禁不住想到,最注意仪表细节的王爷……看来王爷是真的很伤心,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于烈这里竟然又出了事情,“就在花都附近,我们护送他到了花都,一路上他都十分安静,没有吵闹,也没有使手段……后来,到了花都,他说自己想吃聚仙楼的点心,差人去买……我们的人想着,您只交代了我们护送他到花都便可回来,我们也不敢少了他的吃食,便让人去买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想吃琳琅轩的烧酒,只好又差人去买了……”
聚仙楼是离国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它那酒楼中做出的点心,便是连王宫的御厨都少不得要称赞一句的。
琳琅轩是花都酿酒最好的地方。
这两个地方在离国各地都有分号,他与于烈从前便常常去这两家店。
“就这样让他逃了?”慕容泓沉吟了一句,面色沉如秋水,“反正花都是他的封地,他想怎样我们也掬不住他,当务之急是父王的丧礼。”
段霄突然想起临来找王爷的时候,礼部尚书好像说要找王爷来着。
他忙替礼部尚书传了话。
慕容泓一掀袍子便朝着招待外臣的殿中走去。
段霄慌忙跟上。
礼部尚书早已在殿中等候了许久,不时的往门口张望着,此时一看见慕容泓的身影,便忙从案椅上站了起来,朝着慕容泓行了个礼,也顾不得客套,叫了一句“王爷。”
慕容泓朝着礼部尚书点了点头,看着礼部尚书脸上皱在一起的褶子,微微舒了一口气,这朝中,总归还是有一心为社稷的老臣。
“王爷心中可有了打算?”礼部尚书也顾不得别的,直接问出了口。
慕容泓古怪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大人是指父王的葬礼还是……”
“大王的陵墓早已经修好了,一应事宜自有礼部操心。王爷即使伤心难过,也切切不可散了心神,要知道此时正值动乱时期,王爷定要稳住,才能掌控大局。”
礼部尚书的话说的十分诚恳,听在慕容泓耳中,也是这般,他看着年老的尚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是,王爷……”尚书犹豫着,不时拿眼角望着慕容泓,似乎在惧怕着什么事情一样。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慕容泓一眼看穿了礼部尚书的犹豫,“泓有诸多不懂得地方,还等着大人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