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藏乞卫长相粗犷,深目高鼻垂口多须髯,身材比之其他胡人,要更高大威猛一些。
日头当中,他斜躺在地毯上,看着前方穿着暴露的歌姬舞女翩翩起舞,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呵欠。
跪坐在旁边伺候的人便有些提心吊胆。
“将军可要午憩片刻?”
没藏乞卫不耐烦地挥挥手:“姓刘的还没回来?”
“并没有刘大人的消息。”
“可别是让人给弄死了吧?”
伺候之人便不敢再说话。
没藏乞卫看着前方的歌舞,坐起身嫌弃道:“软趴趴的,就跟那个娘们养出来的一样,一点趣味都没有,让她们下去吧!”
那人忙站起身,将人全都轰了出去,又小心地走过来给他倒了一碗酒水。
没藏乞卫一口喝掉,满意地点头:“说来这宋人居然还有这等好酒,还以为只是一些像水一样的东西呢!”
又自己倒了一碗,喝尽后才又道:“兄长什么时候能让我回去?这地方呆着不舒服!”
那侍从心里叫苦,只挂着讨好的笑容道:“将军来宋已有好些年了,可是想着家里人了?”
“有甚好想念的,不过是这宋人小娘子太过脆弱,受不得几下揉捏,比不得我西蕃罢了。”
侍从便不敢开口说话。
“什么时候能找到那刘大人?这久了不给我找些人过来?这使馆里的人又动不得,真是难受!”
那侍从便提议道:“将军可要去录事巷走一番?”
没藏乞卫烦躁地起身道:“那些个地方,一不小心弄死了麻烦!”
又暴躁地走了两步:“让姓刘的快些点!”
尚未走出门,就看到有西蕃的侍卫跑了进来,与他禀道:“将军,刘大人好像死了。”
没藏乞卫闻言问道:“那这几天不是没能给我找一些小娘子过来?”
侍卫道:“将军倒是放心,已经着人去买了,不过两天便能送过来。”
“买的那些有什么劲,还不如那些良家子来的舒坦。”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又为了活命不得不哀求的声音,想想就觉得畅快。
“将军,现在是不是先找着刘大人的尸首?”
“找着了做什么?难道还要带回去烧了?他是宋人,讲究的不是入土为安吗?”
那侍卫便道:“若是刘大人真的身死,这里一切便得重新布局,或许将军便能回去凉州了。”
没藏乞卫方才还想着要回去,现下听了人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想回去了。
在这汴梁多好,有吃有喝有得玩,还不用听那些人唠叨,若是真的回去,说不定没这么自由了。
心里这么一想,便到:“不是说刘大人已经故去?便先查一下是何原因,再与野利大人商谈一下,可要找大宋皇帝给个说法。”
那侍卫领命而去,没藏乞卫被扫了兴致,又好些天没有泄火,心下愈发的不痛快,便扯了个侍从过来,让他去随意找个小娘子到自己屋子里。
还特意交代,要耐折腾一点的。
刘仁明下葬不过两天,便有人找上了楚玉。
楚玉看着坐在厅堂上方的萧洪昼,脑袋更是疼痛。
若是很这位爷走近了,怕是赵祯立马就要让杜振把她给咔擦了。
楚玉特特让杜振跟在自己身边,对坐在厅堂里很是舒服的萧洪昼假笑道:“萧大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小宅子?”
萧洪昼看着楚玉走到上方坐定,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尽的笑容:“楚娘子可真是好手段,将我瞒得死死的。”
楚玉大惑不解:“萧大人这是何意?”
萧洪昼只道:“刘仁明。”
“谁?”
楚玉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刘大人原来叫这个名字啊。”
她是真不知道。
萧洪昼看着楚玉不似作假的神态,笑着道:“楚娘子难道真的不知?”
楚玉很诚恳地点头:“我那次便是与他第一次见面,只知他姓刘,并不知道他的名姓。”
萧洪昼道:“这便也罢了,只那刘仁明已经身死,楚娘子却不告知我一番,倒是有些不尽情义了。”
楚玉便叹口气道:“萧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我最近是真倒霉,出了那么多事情,哪里有时间与你分说。”
萧洪昼笑看着楚玉不说话。
楚玉又咳嗽两声道:“以萧大人在京中的人脉,想来已经知道我与礼部侍郎家的恩怨,当初萧大人可是看了一番热闹的。”
萧洪昼便笑道:“那如今楚娘子可有话与我说?”
楚玉反问:“萧大人想知道什么?”
“刘仁明之死。”
“当初萧大人可是与那刘大人动了手的,难道他不是死在萧大人手上?”
唐英从陈许氏手上接过托盘,将茶水端了上来,放好后随手将托盘往旁边小几上一放,便站在楚玉身旁不说话。
萧洪昼看着唐英,又看了看站在门边的杜振,抬了抬眉:“楚娘子身边可真是卧虎藏龙。”
楚玉忽然很认真仔细地看着萧洪昼,眉眼口鼻都好生打量了一番。
萧洪昼亦不动声色任由她打量。
“细看下来,萧大人的面部轮廓与宋人确实不一,可是谈吐行事倒与宋人相差无几,敢问萧大人来大宋多少年了?”
萧洪昼喜欢穿宋人的服饰,连说话举止都与大多宋人无异,若是不仔细看他长相,倒真是能将他与宋人相混淆。
“中原文化,各所向往,我亦不能例外。”
楚玉又问:“你可知四为楼掌柜的相公,叫胡不归的?”
“略有耳闻。”
“那你觉得他是胡人吗?”
萧洪昼与楚玉对视:“这难道不应当去问一下那位公子?”
楚玉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道:“我觉得不像,可是老是有胡人装扮的去找他麻烦,说他是胡人,这么下去,我那酒楼不说开下去,说不定还会被查封,要不萧大人你回去好与那些人说一下,何必纠缠着不放呢。”
“我说了,便有人能信?”
楚玉摇头:“我只让你约束一下下人,可没让你说他不是胡人,你越说,越洗不清了。”
萧洪昼忽然哈哈笑了起来,手指着楚玉点道:“都说楚娘子此次与钟家相搏吃了闷亏,若是能让他们看一看,便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