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这种时候点破苏韵欢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苏韵欢又没有意识到自己有这个问题，会让她精神奔溃，然而不想苏韵欢这次倒安静了。

创伤应急障碍这个病症她不陌生，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有些精神状态上的病症会导致病人失忆，但也有些病患很清楚明白自己有没有这种病。

苏韵欢知道，她没有忘记她出事后跟她见面的那位心理医生，她有好好接受治疗。

创伤应急障碍被治愈过，有一段时间她也是放下了过去因为死亡对她造成的伤害那种刻骨铭心的畏惧，所以去治疗，可惜没有用。

但是当她发现，在后来又回想起来了当时面临死亡的恐惧时，她心里每当这时也会产生另一种情绪，那就是一闪而过的不甘被害会悄悄冒出来，那个时候她居然就不怕了，苏韵欢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可以这样。

她强行把恐惧转换成了不甘心，越不甘心就越不怕被伤害过的恐惧。

所以她牢牢记住了那种让她本能惧怕的伤害感受，总是时不时想起来，然后再把心里的不甘心调动出来，抵抗害怕。

为什么自己找虐受，不为别的，就是要记住她既然再世为人，做人也要够狠。

精神失常才能有那股狠劲，就不会那么理智会害怕懦弱。

“不是我想要这样，是他……他说生而不易，就要活得比所有人都狠……”苏韵欢喃喃自语。

她声音不重，但季暮听清楚了，不过他并未就着她的话追问。

不需要问，在季暮心底有答案，苏韵欢所说的他是谁。

言绪……

言家姐弟从来不是作为姐姐的苏韵欢在影响弟弟，而一直是言绪在引导苏韵欢的行为能力。

即使亲自确定了言绪对苏韵欢的影响力这么深，季暮也不准备去把苏韵欢从中拉出来，他也并没有这个心情和时间。

他是为了纪蜜才找的苏韵欢，那么对苏韵欢终归是只会残酷冷眼旁观。

苏韵欢的价值也就只有她能把曾经跟纪蜜发生过的纠葛告诉他，在这点上有能让他花心思等她接下去说很多很多话的耐心。

“苏编辑虽然对你有些冒犯，但还是请你再收拾下你的情绪，纪蜜到底是为什么出国，哪个是因，哪个是果，你我既然心里是不同的判断，就不需要做无意义的探讨，你继续说事情的经过就可以。”

季暮没有去强迫苏韵欢在说接下来内容的时候不要再强加她的情绪，就跟他一开始没有阻止苏韵欢发泄一样。

他只是偶尔有的时候不想让苏韵欢说一些纪蜜的坏话，但她要是执意说也不会制止她。

苏韵欢的情绪不影响他判断。

而且情绪也只是一种表现，并不能妨碍叙述事情。

只要苏韵欢能把事情讲清楚。

苏韵欢也很疲惫，抬了抬眼皮，她已经情绪外漏好几次了，宣泄得太多，身体里所有的怨恨宛如快被掏空，哪里还有高亢的情绪再去神神经经。

柔弱的女人表达悲伤难过，会喜欢以手掩面而泣，苏韵欢不是装的，她是真的精神开始衰弱，刚要开口，就又控制不住双手遮着脸，嘤嘤哭泣了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