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蝶精 魄散
作者:春山一朵      更新:2020-01-20 16:10      字数:3674

旻元寺在我一代,居水中央,浩浩汤汤的湖泽大水,连天连地,像面镜子照着天上的云影。

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第一次走出长山山坳,记忆犹新。

一个小女孩的眼界,等同于一只小青蛙坐在水井里的眼界。

但我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当初旻元寺在一片大水的中央。四周环水,要进寺,需先坐船。

水中飘着水葫芦。

不知小主们见过水葫芦吗,是一种水生植物。

在大水涨落之时,水葫芦在水面急速地飘游,惊慌失措,满江满湖地飘。

像我那时代百姓遇到兵战一样,四处逃命。

一晃啊,我是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我用几百亿只蝴蝶成精,换到穿越现世的机会。

我看看就闪。

讲完这个故事,我就入土为安,我已不适应这轰隆隆到处乱炸的时代。

动辄平地一声炸雷,不管是喜事还是悲事,炸来炸去,吹拉弹唱,惊心动魄,脑仁生疼。

还是地下安静。

也不是我主动要来的,江洲早已不是我见到的江洲,那时建城才六七百年,发展缓慢。

要不是穹窿山被挖的天翻地覆,我仍沉睡在地下。

希望这个愿意能够实现,让我见几日阳间的天光,然后永远不见。

在穹窿山隧道开挖后,我的魂被惊飞了。

你们见到的是我的游魂。

千年老巢被挖得千疮百孔,蝴蝶精变的我与我的子子孙孙们又一次找不着家。

蝴蝶是野性的。

终于见到天光,有的飞到了花鸟市场,看到了另一个族类,观赏鱼。

为了给观赏鱼营造好的环境,人们居然在销售我时代的水葫芦,十元一株。

见到这情景,我掩嘴而笑。

人类演化成什么样子,连水中的水浮莲都变成了商品。

真是出乎意料。

哈,我终于漏了一个小秘密。

水葫芦就是水浮莲。

浮萍的浮,爱莲的莲。

是的,我是爱莲。

曾经多少年我最痛恨的是爱莲这个名字。

以后会说到这个故事。

旻元寺前有大片的湖泽,后有绵延的山。

寺与山隔了一河的清流。

山寺合一。

不知何年,旻元寺跑到陆地上来了。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秋妃我是个急性子。

大概我的父亲是关外人吧,他是个急性子,遗传给了我率性的急脾气。

好吧,好吧。

我承认,我是秋妃。

在这之前,我居然活在别人的口述里,他们可能认为我只是存在于八卦圈的女人。

我的主角身份一直幽幽暗暗不明朗。

我知道有许多家乡人惦记我。

那个叫唐老斋的,真名唐国钧,他生长于江洲的望族,他的祖屋与秋妃纪念园毗邻。

历史上几个朝代搞斗争,唐氏祖屋与刘氏故居只隔一条巷子,现在叫做宜侯巷子。几个朝代相当纷乱,都有人组织挖地道,让城里仅有的几处地下相通。

现在不叫地道了,叫地下工事,整座江洲市核心区域,地下都是相通的,轰隆隆的空伙在地下跑的欢。

这是最为恐怖的景象。

唐氏宅就在江洲市中心,秋妃园在商业中心。

都是中心,甚嚣尘上。

甚嚣尘上。

我在尘世一天也过不下去。

但我不能辜负几百亿只蝶精变化的阳间人类的机会。

硬着头皮到处看看。

最要紧的是,我要说完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在江洲一千多个号称研究我的人那里,面目全非。

你完全被歪曲了。

这怎么可能。

唐国钧就是一例。

从小,他生活在我的阴影里。

后来,因为家庭出身的问题,屡屡遇到生存与毁灭的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秋妃,是的,本尊就是他的精神图腾。

我似乎从来不担心这一点。

我会被后人记住。

一代又一代,不知多少人为了我绞尽脑汁。

我也从未怀疑有人会对我加以各种猜测。

比如多么有手段,如何迷住异性,如何攀上高枝,跟了多少男人。

生了几个孩子。

女人嘛,又生而不幸,长的比别人漂亮那么许多。

对了,在江洲的老城区,当地的父母官为我竖了一个雕像,是用汉白玉造的。

江洲的主流社会一直想给我洗白。

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很污的老母。

瞧瞧这汉白玉的雕像,有时我夜半把自己挂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头顶上的灯亮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盯着自己的雕像看啊,看啊。

她,挽着好看的髻,百花仙子似的,小巧的脸,尖尖的下巴。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

据说雕像家已定居到了美国。

我感觉有些出息的人都出了国。

这真是,我理解。

我那时也是一样的,就像出国,从吴国,到赵国。

我不愿意呆在闭塞的南方。

要去京城。

所以现代人争着出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没有人见过我真实的相貌。

对不起,我出生的的确有些早,

年代是两位数。

后人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情有可原。

雕像是不是我真实的样子,我究竟长什么样,怎么去描述,我自己也记不得了,年代太久远了。

我自己都忘了自己长的什么样,可笑吧。

现在我是一只裳凤蝶,自带斑斓色彩,自己提灯照路,半夜出来群蝶蹁蹁,祝福短暂却华丽的生命。

我们的家族有几个亿几百个亿几千个亿,不这样,对抗不了后代的毁灭性开挖。

我时代,皇与皇一直在打仗,但死伤不过是几百,几千几千的死,那是要灭掉一个皇,一个国。

我们的蝴蝶家庭必须是以亿为生存单位。

而且要寄生在远离人类的地方。

在浩荡的历史长河里,无论大一统还是四分五裂,这块土地上,谣言如风。

许多桃花粉色故事不加在我身上,难道会加在一个貌丑的姑娘身上。

我从来不相信丑姑娘就是纯洁的。

丑人多作怪就是我发明的句子。

我从来不惧丑姑娘们找我算账。

在这部叫做《枕鹤记》的网络小说里,我一直隐身。

毫不客气的说,像一个憋气躲进水中的人,而且水性也不那么好。

我快憋坏了。

这叫我怎么做?

憋不住了,必须露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吐气。

对了,那个叫陈宸的哈佛女孩,跟邯郸有不解之缘。

这座城市在我一代就存在了。

以出美人著称。

我是不会忘的,那些邯郸本土产的女人,进了宫,如何在内斗争的同时,合围攻击我这个江洲人。

呵呵,叫陈宸的姑娘可真胖。

一个那么高大的身躯的女子,她为什么不锻炼形体。

不过,我搞明白了,胖姑娘一般心眼要好很多。

在我所处的时代,女子们就知道身体袅娜,明眸善睐,吸引优秀的男子。

那一年,我也就十五岁吧,第一次见到谢大将军,他可真威风。

后来,他一把抓住我,拎到了马背上,让我蜷在他宽阔的像草原一样的怀抱里,我像他怀里的一只小羊,他策马狂奔。

我是多么轻盈。

他形容我的舞蹈,像一只蝴蝶在飞。

好看极了。

好吧,这个叫陈宸的女子,至少她是有些才华的吧,立志要给我写一部传奇。

穹窿山轰然被炸开。

穹窿山埋葬着我的魂。

还有谢颐的。

我把我们的魂藏在穹窿山一个天然的石窿里。

后人考察地质,说这里是新石器时代的遗址。

呵呵,一不小心,我与谢颐躲进了新石器时代的洞穴里。

可是,轰的一声,魂飞魄散。

我发誓的,变成蝴蝶。

一定要变成蝴蝶。

我多么希望,陈宸女子在写这一章时,把蝴蝶精变的画面,写的美轮美奂。

蝴蝶是花变的。

花朵是女子变的。

江洲的父母官说要建一个蝴蝶标本馆,还要在新城建一处新的秋妃园。

要拍多集的微电影。

不行,我不能想太多,头会炸裂似的疼。

炸山的声音太过巨大。

它把我的魂吵醒了。

那个叫唐国钧的邻居,他殚精竭虑一辈子,念之梦之,可是,到最后,写的专门研究我的论文,越来越短,越来越差,越来越没有力道,越来越不像个东西。像老去的男人的某种功能。

我一向知道男人写文学的东西,一代不如一代。

写不过我们那个时代的男人。

无能为力。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一个飘在美国的哈佛女孩,去尽情发挥。

谁知道她有多么的寂寞。

如此,在接下来的故事里,我将以第一人称,讲我的故事。

死掉一千多年了,讲一些刺激的故事,人类的历史进化了近两千年又如何?

人,男人,女人,同样为前途,为铜钱,为亲情,为未来,为周遭的环境,抗争,周旋。

其实,我的人生说不上成功,但,生为一个普通女人,像我如此精彩,如此登顶的,凤毛麟角。

不然,整天盯着屏幕的读者,只嫌前文不好看的小主们,怎么能够把这个故事看下去。

哈~~

你们知道的,秋妃以什么留名?

知道吗?

这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笨!!!!

不就是文才吗?

秋妃有一支生花妙笔,这支笔流淌出来的诗词歌赋,皇上喜欢、君子喜欢、乱臣喜欢……田地里劳作的农妇也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

凭高川陆近,

望远阡陌多。

相思隔重岭,

相忆限长河。

告诉你,要知道一些东西不能弄错。

我看前部分的作者写的纠结,她不知道如何弄清楚人物关系。

时间久远。

过于久远。

历史书上记载的又是这么的吞吞吐吐,半遮半掩,从来没有过痛快话。

女子有时胜过须眉的,不仅是怀抱,还有率性,真实。

好吧,记住了:我有三个名字,鹂音……秋妃……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