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凌冽的风雪随意肆虐在伽罗克山谷,然而,谷地之中却丝毫不受影响,如春般和煦的光照随着红日爬上云端,将金红色的温暖给大地铺上一层轻柔的被单。
这是一块距离地精营地不远处的浅滩,蔚蓝宝石般平静的内湖沉浸在睡梦中,阳光晒在身上却丝毫不能将它吵醒。
在内湖的另一头,一条绵长的银色丝带朝着上头延伸,连接着丛丛雪白的山峰,川流纯净的雪水至上而下欢快奔涌,为蓝宝石注入全新的活力。
欢乐的除了这些流水之外,还有露营在此的几个冒险者,这是少女双儿的提议,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同意——除了一位矮个子的家伙。
可一夜过后,就连这位反对者也收起了成见——清爽的气味总比粪堆舒适得多。
但唯一令洛克恩·灰刃不满的,则是这些外来人类针对自己的态度,他们竟然将将军大人全身绑成一个粽子,然后像是下饺子般丢进湖里!
难道他们没听到老子不会游泳吗!
湿哒哒的衣服粘着皮肤,带着身上分泌过量盐分的汗水,地精头领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丢在湖滩旁的大石块上。
天空的暖阳早已升起,光亮照射在他紧闭的眼帘,让黑暗充满光明,洛克恩抱怨地翻了个身子,可怎么也无法重新入眠。
地精头领缓缓睁开双眼,眼皮像是包藏着两层香肠,肿胀着——他有些怨念地瞟了眼不远处的军士,要不是他们整夜的轮值,自己何必要遭受不眠的罪过……
洛克恩扭过头,幽幽地看了眼身旁平静的蓝宝石,在水中扑腾翻滚的画面一闪而过,他心有余悸地砸吧着嘴唇,让自己平躺在石头上。
背后传来坚硬的触觉,他无语地望着太阳——自己现在大概和一只咸鱼没什么区别……
身旁传来一阵稀嗦的声响,地精头领大方的转过视线,假装不在意般看着那些外来人类的行动——身为俘虏,看东西的基本人权应该还是有保障的吧?
可当他看到对方满脸精神的表情,下意识便将视线转到他处,满脸不忿。
“早啊,洛克恩。”打招呼的是那位蓝发少年——这个就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自己又如何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哼!”地精头领闷着声,他表示本大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哎呀,这咸鱼的味道不错。”蓝发少年不以为意,他笑眯眯地将自己的成果展示在洛克恩面前——但地精大爷可是有节操的大人物,怎么会被这种没有品味的食物所诱惑到?
洛克恩吞了吞口水,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不过鳞片早就挡住了绿色的皮肤。
“卡博雷!”少女迷糊着一张满是睡意的脸孔远远地呼唤道,“我饿了,吃的呢!”
“来了!”
洛克恩眼巴巴地望着少年远远离去的身影,四肢剧烈扭动着想要拿回那只渐行渐远的咸鱼,可他忘记自己全身被绳索束缚的事实,仓皇之下翻身落地,发出巨大的动静。
军士们被地精头领发出的声音惊动,恩莱科与弗莱德相视对望,紧接着,壮汉大跨步走了过来,军靴踏在小石子上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地精头领面朝碎石,他感觉对方就像踩在自己脸上一般。
弗莱德一把将对方提起,长时间没有清理的下巴上布满着杂乱的黑色硬茬,他黑着面孔,将对方拉至自己脸前。
“小子,要是你不想受到特殊招待的话,就不要搞太多的小花招。”壮汉满脸横肉每一块像是都能够被调动起来,“除了基本的帝国军职之外,我还有别的兼职。”
“啥?”
“屠宰官。”
原本还在半空中用力挣扎的洛克恩稍微消停了会,眼中看着对方显摆着满脸的络腮胡,更在地精头领内心证实着其话语的可信度。
这些该死的家伙竟然真的不救我……洛克恩悲愤地想到。良久,他怅然嘘了口气,身子认命般松弛下来。
果然,单凭地精建国什么的,还是太勉强了吗?对方仅仅四个人,就击败了整个营地八十多号人口的地精……洛克恩自嘲地笑了笑,不可否认,自己身上流淌的同样是矮个子的血脉。
洛克恩小小的灰色眸子在眼眶里转动着。
本小爷,不!本将军暂时就利用下你们……从哪里跌倒就应该从哪里爬起来……虽然你们都是些卑劣的侵略者,不过看起来冒险经验蛮丰富的,既然如此,就让本将军好好见识下,你们到底存在哪些与众不同的本领吧!
“我有个提议……”下定决心的地精头领即刻开口道,“你们不是想找到回去的路么?我可以当向导……啊!俘虏也是有人权的!”
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弗莱德,一个被恩莱科称之为满脑子肌肉的男人……
“弗莱德……”另外一名军士见状走了过来,和面前的暴力狂相对,对方显得沉稳得多也和善得多,“怎么了?”他劝阻着壮汉的暴力行为。
“这头地精满嘴谎话,我只是在教育他,说实话总比撒谎来得好。”听着壮汉的发言,洛克恩泪流满面——虽说内心当中的计划确实有些小动作,不过自己真没撒谎啊。
“噢……教育嘛,应该讲究策略和方法的,弗莱德,一味使用暴力可不好。”洛克恩两眼婆娑地望着面前的恩人,可对方紧接着下句话却让他如入冰窟,“这家伙要是不老实的话,丢进湖里就成,何必要用拳头,多野蛮!”
壮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黑黑的布料,地精头领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布料塞进自己的嘴里,上头散发的腥臭味让洛克恩翻着白眼,几乎快要昏死过去——他总算见识到还有比地精体味更加严重恶心的东西。
布料的威力不仅于此,恩莱科中尉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他面色恐慌地望着壮汉,“弗莱德!你是有多久没换过袜子!”
壮汉挠了挠脑袋,他神色羞愧地笑着,语气之中带着扭捏。
“酒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