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郢是被众人抬出竞技场的。
各区都有知名的武师教官前来问候,那些女弟子更是在远处跳跃着只为看到他一眼。就连那些蒙斯特观众离去时所乘坐的飞船,都会在石郢上方悬停一会,才会离去。
石郢出了名。
所有人都在羡慕他,或是嫉妒他,因为有些女弟子已经挤到近前,也不顾那礼仪羞耻,上去便给了石郢一个拥抱,甚至还有个女弟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在武馆中,可是难以想象的事。但此时簇拥着大群人,谁又敢站出来主张所谓的规矩。
这个社会,规矩已然模糊不清,因为大多数规矩,都只是被胁迫而为。多少有志之士,心中都憋着一股气,难以发泄。
如今,这些女弟子找到了发泄的机会,而男弟子们,只能羡慕的看着,当然,也有人恨的牙直痒痒,目光中满是不善。
人,一旦出了名,总会招致善意恶意的眼光,成为舆论中心,既有爱之深切者亦有恨之入骨者,是以要做一个名人,也需有好的忍耐力,只因那些恨他的人,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的,君不见多少成名之人,总是低调的很,处于舆论中心久了,也难得清静清静。
偏偏,有人一心就想出名。
“我是他的师弟,我叫石凌,我就住他隔壁!”这个声音隔着老远也能听到,这不是那石凌又是谁?他此刻便在外围,一个劲的往女弟子们身边挤。
石郢不禁满脸黑线,这小子,还真是不要脸的很。
但别说,这招还挺管用,几个挤不进来的女弟子,顿时围到他身旁问这问那。
只是片刻之后,突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石凌一手捂着脸,却嘻嘻笑道:“能挨一下师妹香掌,当真是有福啊!”那神采飞扬的面相哪有半点儿羞耻或愤怒?
“流氓!”那女弟子气愤愤的喊道,又瞟了石郢这边一眼,转身气呼呼的走了。似乎是在说:“有这样一个师弟,这师兄也好不到哪儿去!”
石郢不禁苦笑,这臭小子能让人省点心不?
“走啦走啦!别人还要上门踢馆呢!”几个面色冷峻的老者喊道,石郢周围的少年们便客客气气的拱手道别,不明之人这才发现,围在石郢身边套近乎的几乎都是少年武士,想来便是刚入武馆不久,而那些老者以及有过冤仇之人,没几个眼色好看的。
石郢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似乎并没有把那些老者们的脸色看在眼里。
各区武馆的人都上了船,石郢也跟着一区的众人上了一艘飞船,舱门紧闭,四周严严实实的一点光线都没有,即便是这宽大的内舱,也只能瞧见蒙蒙荧光,那深蓝色的暗光从众弟子头上照耀下来,犹如阴间里等待着投胎的恶鬼们,说不出的诡异。这飞船起飞加速减速降落,众人未曾感到一丝颠簸,平稳的就像坐在自家房间里一样。
舱门打开,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众人眼前只是白光一片,几秒之后才恢复了视力,这须臾功夫,舱合舱开,外面已经到了一区的防护罩外,这中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虽说从小到大人类都见到这飞船穿梭而来穿梭而去,早对这些神出鬼没的玩意儿见怪不怪,但亲自体验,心中仍不免震撼,感叹科技差距之大,已非一两代人的努力能够企及,更不用说人类已被蒙斯特人限制了科技。
周围,仍是赤土一片,
巨大的玻璃罩,呈现眼前。
这玻璃防护罩将1区武馆整个罩住,阳光照射在防护罩上反射出耀眼光辉,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型的圆形光幕。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要创建如此巨大规模的防护区,这防护区外,巨大的空气制造器已矗立百年,外面的空气早已能够自由呼吸,而这玻璃罩自生来便存在,也不知是为了防御什么?
这异星的每一寸土地,都带着诸多秘密,身在其中似囚徒一般的人类,怎会了解?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众人才走到武馆大门,而这门内,需再走一段距离,才能到主厅。
众人整齐列队的一路走来,进了大厅,拜了师傅,便可自由活动,一般情况下,便是回自己住处,修炼打坐,武馆里并没有闲杂人等,连帮工都没有,食物由管事会(议会直属)亲自送来,各种生活必需品也由他们置办,武馆之人,只需要练武修行即可,所谓厨房,也不过是用来热菜取暖而用。
刚走出演武厅,众人的队列便有趣起来,有的人冲到前面走在了一起,有的人走在后面也是一起,还有一些人,谁也不挨着,自己走回自己的住所。
石郢的住所出了武馆区到达后院便是,刚出后院,走在前面的一伙人便停住脚步,转过身,挡在了后面一伙人的路,而后面一伙人,便是跟着石郢问这问那的一群,当然,石郢便处在正中间。
“好你个九十六!我二弟大仇未报,你便将这武斗场搅得天翻地覆,让我等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了,哼!今天,我等倒要向你讨一个说法!”站在最前的壮汉说道。
这汉子三四十岁,在武馆中已是年龄最大的一批人,活到这个岁数还未曾战死在竞技场上的,要么从未上场,要么从未负伤,至于未负伤的原因,有很多种,也许是技艺超群,也许是临阵假伤,但绝非技艺超群,因为这样的人,如石钟,都非死即伤。
能从蒙斯特人手上安然生还的,除了石郢,并无第二人。
“你倒是说句话!是不是无话可说,那可别怪做师兄的不客气了!”那汉子怒道。
石凌是看不下去了,虽然后入弟子技艺绝对差过先到弟子,毕竟练功时长摆在那,但此刻有能打败蒙斯特的石郢在身旁,他胆子肥了不少,走上一步,嚷道:“要不要脸?要不要脸!我就说你,还要不要那个脸,明明是九十六,替大家捡了一条命,却说人家夺了你的机会,你有机会你先前咋不上场呀?”
石郢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最不要脸之人,骂起别人不要脸来,倒是理直气壮的很。
“你!”那壮汉大怒,却又词穷,只憋得满脸通红。
“跟这样的小痞子较个什么劲!我们上,先招呼再说!报不了仇,也要拿他出出心中这口恶气!”身边的几个汉子叫道。
乍看之下,这些人莫不是三四十岁,而石郢这边的人,都是一二十岁,这师兄欺负起师弟来,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几个少年不禁怒火中烧,有人怒道:“好不讲理!哪有这般欺负人的!”
“哼!”几个壮汉冷哼一声,已有数人刷起袖子上前而来,石凌见状,往后一跃,已到石郢身后,嘴里仍是不肯吃亏,嚷道:“哼!只会窝里斗,那么厉害,咋不去竞技场杀上两个敌手呢!”
这话都是正中在场年轻人的心怀,几人义愤填膺,石郢左边一个高大的壮硕少年已经走出两步,迎着对面的攻势,而右边一个少年虽然精瘦身短,但身型轻盈,一看便是步法高手,对面的人也并非说说而已,上来便是拳脚相加,那旁边的壮少年挨了两拳,却没有挪动一步,伸手一抱,两个壮汉身体如木桩一样撞在一起,两人哼了一声,便栽倒在地,而右边那轻盈小子左右闪躲之际,在那前面两个壮汉身前飘来飘去,行如鬼魅,待他回到原地,那两个壮汉想要再次攻上,两腿间却不由得一个踉跄,向下望去,不禁面红耳赤,自己的贴身裤子,竟不知何时被这小子解了下来,露出白花花的光腚,两人忙弯下腰提裤子,这轻盈小子只是啪啪两脚,两人便倒在地上,一边扭捏一边穿裤子,那模样当真滑稽的很。
石凌躲在石郢身后不禁哈哈大笑,喘着气道:“我滴个奶妈唉,快来看看你家相公,可是想你想的着了急,不分场合的在一帮汉子面前羞羞唉!”
倒地的两个汉子只听得耳朵要冒出烟来,嘴里咬牙切齿的道:“好小子!看老子起来不整死你!”
石凌倒也知趣,听得此言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忍不住嗤嗤而笑。
除了两边得力少年,其他的便不是对面壮汉们对手,毕竟这些已近中年的汉子多已在武馆中待了不少年月,人又相对较多,三四个围攻壮少年,三四个又对付轻盈小子,不一会已将他们按住,再也动弹不得。剩余的几个汉子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龇牙咧嘴的慢慢向着石郢走过来。身后的石凌早就吓得浑身直哆嗦,但嘴上仍是硬气道:“他,他,他他他可是打倒了,打倒了蒙斯特的英雄,你们,你们休得张狂。”
领头的壮汉闻言哈哈大笑道:“英雄?雕虫小技,也就是运气好,糊弄到了那些狼崽子,臭小子,待会老子再好好的伺候你。”
石凌只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紧张的看着石郢,但石郢,哪里有半点惧意?那脸色仍是平静的很。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
“看来,得试试新学的招式了。”石郢喃喃自语,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也不知,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