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瀑这两天一直懊恼自己为凌菲所带来的危难,尤其是当他知道凌菲失踪,宋家无故大火,更是心急如焚,不顾伤势拼命搜寻残阳镇的每一角落,他这些天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在支撑着,莫宁也劝阻不住,只能任由其继续这样,现在的韩瀑伤势复发,只能无力瘫倒在床上,根本不适宜活动,在图校长和莫宁再三坚持下,他才很不情愿放弃了。
马车轮飞快运行,行人纷纷避让。图校长就是为了加快速度来到宋贪住所,莫家。他是暂时借助,而且,上方的调查官住在镇长家里也不会招来他人闲言话语,可以避嫌。
等真正抵达时,二人前后下车,后面的莫宁抬头望望曾经属于自己的家门,那个自己厌恶的,整日勾心斗角,其他人又排斥自己的家,竟然没有丝毫眷恋,莫宁惊奇发现自己早已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如今不过是故地重游,令他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而已。
莫宁走上前去敲门,门房嚷嚷几句就慢慢来开门,“来啦来啦。”本来有些不满自己好梦被人打搅,可一见是莫宁,门房挺大意外的,脸上不满骤然消失,反而是惊喜:“原来是大少爷回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家主,外面风寒,莫要坏了身子,少爷请进来稍等片刻。”
“等等,”莫宁阻止了门房。“告诉莫……镇长,就说图校长前来拜见。”
门房看到后面的图校长,连忙行礼:“校长亲临,莫怪小的无礼,二位请进屋吧。”
门房领着二人,在残阳,宋家的财富是最多的,是三大家族的总和,而莫家的大宅才是被众人津津乐道的,走在铺满五彩鹅卵石的羊肠小道,穿过九折弯曲的红木长廊,一路的星湖楼阁,小桥流水,满园的万千花树,落英缤纷,无不寓意着莫家在残阳镇的第一实力。
莫宁住了十五年,这里的每一寸都留下了深深的回忆,难以忘记,他四处都看上一眼,一切还是旧样,心里却有一股难以猜透的生分,不知是否是因为自己从来就不属于这个家,对从小到大的家也发生了改变。
来到了主事大厅外围,这是莫家最辉煌最雄伟的建筑,只有家主和长老有资格进入,也许藏有什么秘密?平常连靠近都会被严厉训斥,莫宁十五年来只进过一次,那次他被证明不是莫顾所生,当众逐出莫家,现在他也没忘记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那种厌恶,得意,窃喜的异样目光,莫宁第一次知晓原来弟弟对他是那样的憎恨,所有的亲人都巴不得自己消失。现在回想起当日,莫宁心中隐隐作痛。
门房通报后就退下,临走时还向莫宁微微施礼,看得出莫宁和下人们的相处还是十分和睦,他觉得和身份低微但值得托付真心的下人相处,总好过终日和面善暗地阴险的亲戚为伍好上数倍。
爽朗笑声传来,莫顾微笑着走出主事厅,“校长今日到此,莫某有要事在身未能亲自接驾,还望莫怪啊!”本来还挺和悦,他一见到后面的莫宁,脸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一脸鄙视。莫宁也以和他直接对视回应,两父子没说一句话,如仇人一般,直接用眼神就足以表达一切。
图校长见状连忙打圆场:“莫镇长,你该不会让我和一个后生站在这里吧?”
莫顾陪笑道:“哪里哪里,只是主事厅不方便接客,校长这边请……你要是想就一起来。”
莫宁冷眼看着,心里不禁一丝嘲笑,变脸就是快过翻书,跟着走去待客厅。
厅内有些冷场,图校长,宋贪坐在首席,莫顾,莫宁这对曾经的父子分列左右而坐,图校长难以开口,说他是为了凌菲而来,毕竟有**份。
而观宋贪为人处事十分圆滑,对凌菲在残阳的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可惜对她的身份来历一直查不清,他猜测图校长今天就是为了凌菲而来,正寻思着如何委婉回绝,想着如何摆出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毕竟他对宋家资产渴望已久,这个机会绝不会错过,可图校长也是得罪不起,他背后有大靠山,宋贪是钱也要,人也不想得罪,就要有万全之策。
一位手下向宋贪耳旁悄悄附耳,小声说着:“人已经到了,准备就绪。”宋贪听完得意一笑,那是阴谋得逞的轻笑。
夜已至,牢房的柴火还是烧完了,没有一个人来过,凌菲又是冻得直哆嗦,就把火叶裙披在身上,想不到它竟然有保持恒温之效,怎么以前凌菲穿的时候就没发觉,但她现在也没工夫想想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如何离开这间阴暗的小房间。
“谁能为我作证?没有啊!”凌菲心中十分苦闷,她发毒誓,这辈子打死也不要再进来了,本来在地球的凌菲一直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日子平淡悠闲,乐哉悠哉,警察都见不到几次,一来到幻灵大陆,全都变了,这次已经二进宫,天晓得会不会有下次,总有不断的麻烦事接踵而至,现在沙龙离去,凌菲就已经措手不及,一片迷茫,她只有靠自己,可是自己又靠不住,若是依靠韩瀑,莫宁,碍于面子,她身为姐姐心里也不会接受。
来到玄幻世界,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懂,晕晕乎乎,没有一跳崖就发现绝世功法,没有强大的老者师父,没有逆天的天赋神器,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估计也混不到哪里好的,所有小说主角百分之九十九是这样的,凌菲躺在床上悟出这番结论。说是这么说,她自己也不是一样。
缓慢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里回响,幽寒诡异,一个黑衣狱卒带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走来,停在凌菲的牢房,凌菲是这里唯一的住客,特殊嫌犯,自然要特殊处理,特殊对待,墙壁都是混了一种坚硬的物质铸成,踏方境的武者也未必能破开,厚厚的玄铁门上只有一块透明金刚琉璃做的猫眼能够看见里面。
“咚咚咚!”狱卒用手中的哨棒敲敲铁门,铁门冷到他懒得用手碰,凌菲听到声音,慌的一下从床上做起,莫非他们来审问自己了,不会严刑拷打吧?凌菲心中只发怵,弱弱问:“谁……谁啊?”
有人要见你。”狱卒转头对少年说:“就片刻功夫,几句话就行了,别让我为难,被发现了我也不好做。”
少年声音沙哑,有气无力:“谢谢……陈哥了。”
“都是流落中部,这些年那么熟了,自家族人不用客气,说什么谢不谢的,我是命好才有这份差事谋生,可你……哎!不说了,抓紧时间。”
狱卒说完离去,心中却在叹息:“弟弟啊,哥哥对不住你,进了这里的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
“你是莫宁吧,我看也就你有这种可能来。”凌菲第一反应不认为是韩瀑,韩瀑现在还有伤,又两天不休息找自己,铁打的巨人也扛不住。
少年没回答,心里有些难过。凌菲披着火叶裙,样子有些滑稽,快步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去看,就看了一眼,哪知……
“呀!”凌菲尴尬极了,退回好几步,小脸微红,一时难以开口。原来隔着门外少年的是韩瀑,他还是放不下自己唯一的亲人,表面虽是答应下来,私底下却是拖着疼痛疲惫身子,瞒过众人偷偷前来,他找到了多年好友,同为兽神族的狱卒陈友,说明来意后,陈友被凌菲的大义之举深深打动,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姐姐,我是来……咳咳咳。”韩瀑未说完就是一阵咳嗽。
凌菲听的心疼,想不到一身伤病的韩瀑还会来看自己,喝道:“图校长没让你好好修养吗?怎么偷偷跑出来,知不知道会让在乎你的人有多担心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我……”韩瀑一脸惭愧低下头。
凌菲经过猫眼才是真正看全韩瀑,脸苍白,病殃殃,冷夜一件单薄素衣,没有凌菲初次见过的英气,她的心里仿佛揪成一团,痛苦不堪,很难过,比起和沙龙离别更加难过,可是她没有哭出来,不知为什么。
凌菲本想安慰他几句,可是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咦?韩瀑,这里不是一般监狱,你是怎么进来的?”
韩瀑以为凌菲还在生气,回答的很虚,简单说是老乡介绍的。
老乡才好坑骗啊!
凌菲平时呆呆傻傻,可是有些东西连傻子都看得出,凌菲早就试过,牢房的质量,“很硬”,以她大怒掌也毫无作用,玄铁门一看就不用试了,很明显,看守严就是不希望自己跑出去,他们决不是普通审讯这么简单,韩瀑轻轻松进来,反而更令人怀疑。
凌菲察觉不对,急道:“快点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韩瀑尚未反应过来,一队重甲军踏踏而来,几个瞬间就把路口死死守住,又出来一排羽翎箭瞄准韩瀑。
“韩瀑,放弃吧,你是无法劫走要犯的,乖乖投降。”说话的正是带他进来的狱卒,陈友。
韩瀑惊讶地张大嘴巴,脑子彻底凌乱了,怎么说变就变了。唉!他还是太单纯,不知人心险恶。
“陈哥……你怎么?”
陈友大喊:“住口,谁和你称兄道弟,队长,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他持刀强迫我带他来的,肯定图谋不轨,意图劫狱。”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要真是胁迫,最轻的就是一掌劈晕你,哪里会给你什么机会通风报信。
重甲军队长和陈友对视一下,示意他戏演的不错,大大有赏,又说:“来啊,将此贼捉拿住,和那女子一并压到调查长面前。
“你们谁敢!”韩瀑气坏了,大怒,他竟然被自己的族人,多年好友背叛叫他如何不愤怒,凌菲当时对他说过:“有人敢打你,你就给我打他回去”,现在正是他执行此话的时刻,凭他天生神力,虽然身体有伤,可还是把一位初位境七重天的士兵打倒在地。
“住手!”凌菲苦叫一声,一旦动手肯定玩完,就是没罪也要有罪了,其实她那话还有后半句:“人多的时候能忍则忍,打不过就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这场面正是军队长想看到的,宋贪更想看到,殴打士兵,可以直接定性为企图劫狱,现在图校长应该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嘿嘿,有正当理由啦!
又上来几个入成境的重甲军将韩瀑按翻在地,军队长走上前,似笑非笑端详着韩瀑:“一个北界的奴隶也敢来此处撒野,你算个什么东西。”说完就是一个耳光,打得韩瀑嘴角出血。
韩瀑用强硬的目光注视军队长,反驳道:“我是人,一个真正的人!”
这话说出了韩瀑的心声,他心中竟然无比的畅快。
“呵呵,大言不惭。”又是一个嘴巴子,直接打倒在地。“把她也押出来。”
玄铁门的钥匙是一根刻满轨迹的长棍,插入正中心的锁孔,用很大力气转动两圈,砰砰两声,门自动弹开,凌菲趁机冲出来,双掌打飞两个企图押解她的军士,现在都被逼到这份上,不管了,该出手时就出手。
她死死抱住地上的韩瀑,生怕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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