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龙忽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因为他根本没听懂小天的话,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恐怕就是“当代家主”这四个字。
当代家主自然就是梵花的父亲梵永熙。
小天解释道:“七名外臣理论上虽属梵家,却不是梵家族人,而且他们平时隐于市井,只听梵老太爷的调度。所以我估计当代家主之前根本不知道七名外臣的存在……”
推理得不错,所以李小龙点点头。
小天继续解释:“梵老太爷就是前代家主,基于同样的理由,我怀疑他也不知道青铜卫的存在。”
当代家主和前代家主都有隐藏力量,只是平时引而不发,这意思就是说……李小龙忽然醒悟道:“两代家主有利益冲突!”
小天笑眯眯望着老鲁,期待他来澄清。
老鲁眼神黯淡,心中悲苦,许久才道:“不错,梵老太爷是当代家主的亲叔叔,但族人都传说梵老太爷弑兄谋权,所以两代家主素有嫌隙。”
听到大家族这种残忍阴暗的争斗,李小龙满脸厌恶,但他也因此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显然,梵老太爷没有失去再当家主的野心,就算他自己不行,也可以将这个念头寄托在孙子辈。想当家主,就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行,所以他在族人之外培养七名外臣,如此一来自己便能掌握一支隐藏力量。相比之下,当代家主连一名二星数士都没有,实力简直弱到爆。
梵老太爷有野心更有实力,但梵花的迅速崛起却让他始料未及。
梵花虽然家庭观念淡漠,但多少也会维护父亲的利益,他怀疑上代家主还有隐藏力量,也想将他们连根拔起,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所以他派了几名青铜卫,一来作为当代家主的隐藏力量保卫家园,二来找机会拔掉上代家主的隐藏力量。
这几名青铜卫显然找到了这样的机会:外敌来袭——也就是小天一伙今天要干的事情。
可以想象,当代家主一定会向上代家主求援,说法大致是:如果你有办法退此大敌,我愿将家主之位拱手相让!
上代家主中计了,所以七名外臣才会出面阻挡小天一伙。
无论家臣是赢是输,青铜卫都会将他们彻底铲除,当然,能借此观察到小天一伙的实力也是不错的……
所以青刀才会找理由抹杀花美男——很多理由甚至颠倒因果漏洞百出!
所以老鲁从来没见过青刀——也许梵老太爷只知道一个青隆,而且是故意隐藏实力的青隆,否则他不可能派出七名外臣!
只听老鲁木然道:“梵老太爷说青铜卫都在百万里之外作战,此次只有一个青隆在府内,实力和我们七个加起来相当。梵老太爷还说,如果我们外臣能阻止你们杨家军,他的孙子就能当下代家主,如果无法阻止你们,届时青隆会以内将的身份帮助我们……”
李小龙叹道:“这个梵老太爷,居然想跟从梵永熙手里抢回家主之位,他就不该有这种想法!要知道梵永熙身后是梵花,而梵花神通广大猛将如云,光一个青隆就比你们七个加起来还强十倍不止!更别说青隆只是个排名最末的小卒子……”
小天看了李小龙一眼,鄙视道:“连想都不能想?你真把梵花当神啊?”
李小龙呆了呆,哑然失笑道:“差点忘了你这个疯子……没错,世界上只有你敢跟他斗!”
说完这句,他的神情忽然有些恍惚,禁不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道:“奇怪,自从青刀出现,我就好像变笨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天更加鄙视:“废话,晋升时体力智力本来就会短暂下降……”
“波”,轻微的波动自李小龙腹部传来,晋升已然接近尾声!——不错,在求援的时候他做了一件事:折断晋升数盘。
小天忽然发出一阵阴笑,然后龇着牙搓着手道:“终于可以从智力上碾压你了,我可得抓紧机会好好玩玩!”
李小龙也一阵阴笑,桀骜不驯道:“说不定我是故意给你机会的!”
…………
…………
午夜十二点,梵府,议事厅。
灯火辉煌,仇人满座,香茗伏案,侍女在侧,李小龙翘着舒服的二郎腿,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似乎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杨开心、老刀、小天就坐在李小龙左边,三个人吃葡萄啃西瓜,打着饱嗝直夸甜,一副菜市场小混混的模样。
——既然已经深入虎穴,不如开开心心享受老虎的待客之道,这就是李小龙一伙现在的想法。
虽然这与他们原定的计划有些出入……
半小时前李小龙顺利完成晋升,紧接着就和老刀疯狂对练,居然打了个半斤八两。接近午夜的时候四个人杀气腾腾冲向梵府,然后就看到青隆早已等在大门口。青隆没有想打架的意思,而是笑嘻嘻请李小龙一伙入府谈判。李小龙想也没想,便欣然接受青隆的邀请,然后大摇大摆走进梵府,直到坐上为贵客准备的太师椅。
也就是现在。
议事厅早有梵家高层在等待李小龙一伙,除了若干长老和年轻高手之外,最重要的当然是家主和青铜卫。
李小龙右侧首座是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虽然耳鬓有些斑白,但精神矍铄气质卓然,眉宇间依稀有梵花的影子,此人正是家主梵永熙。
青隆完成了请客的任务,此刻正饶有兴趣地望着菜市场小混混,一副“好想参加”的样子。青刀依旧表情冷漠,像只大螳螂倚墙而立,似乎除自己之外议事厅已无活人。
青隆和青刀算是老熟人,李小龙对他们不感兴趣,真正引起他关注的是另一个年青人——那人就坐在梵永熙旁边,自打李小龙进门就没动过,始终懒洋洋斜躺着,一只手撑着下巴,胳膊又撑在扶手上,眼看就要睡着了。
谁敢在议事厅睡觉?当然是青铜卫!
李小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再用茶杯向那人一指,微微笑道:“不知小朋友如何称呼?”
好放肆的表情,好无礼的语气!众长老暗暗惊讶。别看他们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但对那人却忌惮之极,平时只敢用“大人”相称,哪见过有人用“小朋友”来指代。
虽然李小龙确实比那人年长几岁……
众年轻高手却是一脸兴奋,他们早觉得这次谈判火药味十足,只是没想到李小龙一上来就要点火!
但那人似乎真睡着了,居然连头也没抬一下……
梵永熙暗叹一声,勉强对李小龙笑道:“容我介绍一下,这位大人是梵花的门徒,青光。”——家主居然亲自打圆场,也真够窝囊的。
“哦?”李小龙微笑道:“一般人都管自己的儿子叫犬子,你却直呼其名,一般人会把儿子的门徒当孙辈,你却尊为大人。“然后他若有所思道:“这里好像有什么故事……”
“龙少侠误会了!”梵永熙连忙阻止李小龙继续往下说,同时打着哈哈道:“数士时代全凭实力说话,对高级数士理应尊敬。就像四位少侠此番拜访,我之前误以为诸位是一星数士,因此命令外臣前去阻拦,后来才得知诸位其实是二星,战斗力更是远超标准,我便改为以礼相迎……”
这话转得有水平!李小龙也顺水推舟,假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梵永熙微微一笑:“所以之前的冒犯之处,还望四位少侠海涵。”
李小龙淡然道:“不打不相识嘛,家主既然以礼相迎,我们自然投桃报李。”
梵永熙抻指大赞:“有气度!”
李小龙泰然受之,微笑道:“接下来,该说明我们的来意了。”
梵永熙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道:“请讲。”
只见李小龙目光陡然间变冷,一字一顿道:“报!仇!”
此话一出,众长老惊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他们没料到李小龙竟如此咄咄逼人,众年轻高手则满脸兴奋,以为三星大战终于可以开幕。
但梵永熙是一家之主,他可是知道三星打架殃及族人的道理,所以他连忙装糊涂,皱着眉头问:“不知……诸位少侠和梵府有何冤仇?”
“先说最近的。”李小龙一指老刀,对梵永熙道:“老刀兄弟之前想来这里谋个差事,结果被梵府管家一顿臭骂,搞得他灰头土脸心情郁闷,所以嘛……”只见他手指一弹,冷笑道:“此仇不报念头不展!”
明明想当卧底,被识破了居然还敢报仇?众人面面相觑。但梵永熙却眉头一展,轻松道:“老管家有眼不识泰山,让刀少侠受辱了,我自当把他交给诸位发落。”
“再说去年。”李小龙冷笑道:“去年在垃圾场发生过一场屠杀,梵家主可曾记得?”
终于谈到重点了!梵永熙暗暗警惕。但他早有准备,所以马上装作痛心的样子道:“何止记得,简直是记忆犹新!”
李小龙知道老狐狸要耍滑头,但他只是淡淡一笑,伸手示意梵永熙解释何为记忆犹新。
梵永熙气度沉稳,不慌不忙道:“去年四月间,我府梵锡飞新晋数士,也许是为了顺利完成首杀,此人竟然瞒着我跑到垃圾场去找乞丐的麻烦,听说当场杀死几十人!”
说着,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杨开心,这才继续道:“幸亏一位小乞丐奋起反抗,这才将梵锡飞毙于拳下。事情到此本已结束,不曾想梵锡飞的暗部兄弟听到了此事,其中三人竟然瞒着我去报仇,简直……”说到这里,梵永熙长叹一声,气愤填膺道:“简直没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好一个颠倒黑白的专家!李小龙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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