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全都在三夜郡主的监控下，杨开心真是又惊又怕又尴尬。
三夜郡主缓缓道：“听其言观其行，若言行持久一致，则可判定品行。”
看了一眼杨开心，她又继续道：“六年前，我听说有位少年以一打三而不败，对方还都是大人，我便让属下每月监控一次。三年前，属下又提到了这位少年，说他在乌卫垃圾场被十几个乞丐围殴而不死，我又让属下每周监控一次。一年半前，听说这位少年以凡人实力干掉了梵家的数士，很可能是极为罕见的催化体质，我便让人每天注意他的动态……”
“那人就是我。”杨开心吃惊道：“连我和梵锡飞打架的事你都知道？”
三夜郡主道：“在天成禁府一战中，你充分发挥催化体质的力量，接连击败高段位的数士——从那时起，我便亲自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杨开心暗自窃喜，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这多不好意思，您可是大忙人……”
听到这里，小天的表情却阴晴不定，因为他担心自己的秘密，以及“易”的秘密已经被三夜郡主观察到了。
“至于你。”三夜郡主看了小天一眼，语气古怪道：“我只知道你原本是个白痴，后来却变得聪明无比，而且没多久就晋升为数师，一年半之后竟能达到三星数师的水平。”
顿了顿，三夜郡主意味深长道：“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小天打着哈哈道：“谁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嘛。”此刻的他心如明镜，显然，三夜郡主虽能监控别人的行为，却无法看透别人的思想，也不可能跟踪“易”那种不可思议的奇人。
三夜郡主又看了小天一眼，不动声色道：“虽然不知道你的秘密，但我却清楚你品行不坏。”
小天翻着白眼道：“品行再好，也不能白白放过青刺吧？”
三夜郡主微微一笑：“终于说到正题了。”
小天点点头，道：“明说吧，如果我放过他们，你会给我什么好处？”
三夜郡主一挥手，豪爽无比道：“尽管提，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这也……豪爽得太不可思议了吧！小天呆住了。
三夜郡主看了小天一眼，道：“你的要求，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但别狮子大开口，谁也没办法把你推上大秦皇帝的宝座。”
“那是自然。”小天眼冒贪婪道：“我是一只小嘴狮子。”
…………
…………
小天先提了三个要求：爵位、救援、工厂。
第一个要求是给杨蔓讨个县君的爵位。
封爵原本是件大事，没有显赫的战功是不可能拥有爵位的，况且杨蔓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
但三夜郡主答应了，而且很痛快。
因为县君是个小爵位，女子中只排第六等，对应男子县侯，封地也只是小郡的郡府。以三夜郡主的能力，稍动手腕就能拿到此类等级的爵位。
按杨蔓的出身来说，她的封地原本应该是银都，但银都当前的县侯还活着，所以小天只要个名号，并不会抢人家生意。听到小天如此识大体，三夜郡主自然答应得更容易。
况且此次征战芒城，杨家军已然成功破敌，作为首领的杨蔓自然是第一功臣。以三夜郡主的人脉，给功臣封爵应当不费吹灰之力。
第二个要求是请三夜郡主帮杨家军解除三次危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情。
小天之前见过三夜郡主出手，确实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五公里外可取少将首级。况且三夜郡主麾下能人无数，随便出马一个两个就能化解杨家军的死劫。
这是三张保命的王牌啊！
这个要求的难点在于：三夜郡主要时刻关注杨家军的求救信号，而且要用最快的速度赶来，而且对手很可能是硬骨头。
但三夜郡主只是斟酌片刻，便默默答应了。因为杨家军的敌人确实太多了，什么梵花、赵薇、豹岩、天成学院、帝国特警、皇族倒樱派……随便拿出一两个都能轻松扼杀杨家军。
况且小天并没有索求无度——他只要免灾三次而已。
三夜郡主能答应前两个要求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杨开心和父心都开始擦冷汗了，这时，小嘴狮子金天又提出了第三个要求：把秦澜化工厂送给杨家军，再用三星数甲重新加固。
听到这个要求，杨开心的脸当时就绿了，因为大秦、仙龙、北刹三方之所以费尽心力抢夺工厂，就是为了工厂地下的大型数晶矿，而小天居然想霸占这些数晶！
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啊！
父心的脸更绿，因为加固工厂的花费比数晶矿昂贵十倍，这件事杨开心没意识到，但他却清楚得很……
整个秦澜化工厂就像个拥有巨大龟壳保护的封闭体育场，而这个龟壳原本是厚达一米的钢铁，现在小天要把这么大的龟壳全换成三星数甲材料……
直观来讲，这些材料约等于大秦帝国三个月的国库收入，或者三夜郡主所辖十四郡整年的总收入！
完全可以建个新国家了，买个几百万平方公里也绰绰有余……
所以杨开心对小天翻着白眼，心说：知不知道你惹了三夜郡主现在已经死定了？知不知道你脑子有洞，洞里有虫，虫还是臭的？话说仇家上门我可以跟你共进退，自己找死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帮个毛，估计我也活不了！
所以父心也对小天翻着白眼，心说：有些人不要脸有些人不要命，你是既不要脸又不要命，我这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会摊上你这个弱智加三等的傻徒弟……
你这是小嘴狮子？我看压根就是超级大海怪吧！
杨开心和父心都蒙了，既不敢劝小天也没胆安慰三夜郡主，只能傻愣愣站着权当自己不存在。偏偏小天还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细细咂摸。
三夜郡主呢？透过厚厚的面盔，她只是静静望着小天，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发作。
许久，三夜郡主忽然叹了口气，语速缓慢道：“你，真的只是小嘴狮子？”
小天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便笑嘻嘻道：“比起您和梵花这种巨无霸来说，我当然只是小嘴狮子。”
“那小嘴狮子你听好了。”三夜郡主一字一顿道：“我、答、应。”
此话一出，杨开心和父心同时傻掉，他们使劲掏着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刚才听错了。
说实话，小天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他像木偶那样怔了半天。许久，他才长舒一口气，然后深深望着三夜郡主，拱手恭敬道：“多谢郡主厚爱。”
这一次，他的表情倒是少有的真诚。
沉默半响，三夜郡主忽然道：“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么？”
小天点点头：“因为你信任我。”
三夜郡主道：“何以见得。”
小天道：“银战堡秘密无数，允许进入的人必定是你的绝对心腹，所以才由一大批高手镇守门外。而我和杨开心却能畅通无阻。”
三夜郡主道：“不错，同族的皇亲国戚包括我父亲都从未踏入银战堡。”顿了顿，她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何信任你们？”
小天道：“因为你观察了杨开心六年，观察我也有一年半，你可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三夜郡主道：“不错，我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才判断出你们值得信任。”沉默片刻，她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观察你和杨开心？”
小天果断道：“你需要找到有能力的人帮你做大事。”
“大事”这两个字让三夜郡主微微动容，所以她立刻问：“什么大事？”
小天摆摆手道：“我只是照逻辑推断而已，我哪知道你具体想做什么大事。不过嘛……”小天笑道：“只要不伤害我和我身边的人，无论什么样的事我都会帮你的。”
“好！”三夜郡主赞叹道：“我没看错人。”
小天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小心道：“其实师父离开银都之后，我也查过你的资料，所有的介绍、图片、视频、图书、传记、国内的、国外的、道听途说、正史野史……每一个标点符号我都没落下。”
三夜郡主似乎早已料到此事，不由笑道：“所以你也对我做过判断？”
小天点点头：“虽然不如直接监控那般准确，但我知道你所作所为都有积极的一面，值得信任的可能性很高……”
三夜郡主道：“看来你早已料到我们会有见面的一天。”
小天道：“这是个大概率事件。”
三夜郡主忽然道：“那你有没有料到我会答应你的三个要求？”
小天正色道：“进来之前没料到，但进来之后就想通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杨开心和父心都大感不解，但三夜郡主似乎和小天心有灵犀，竟然语带赞扬道：“你很聪明。”
小天不要脸地点点头，表示承认，然后解释道：“银战堡可以监控十万公里内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而你又特别关心我们杨家军，想让我们帮你做大事，你自然能观察到我们在芒城的遭遇，包括豹岩、青刺、泰坦巨熊、北刹数师、坤西敢死队、坤汀军团，甚至是刺杀我的林啸虎……”
三夜郡主点点头：“但我没有出手帮你们，而是任由你们自生自灭。”
小天不动声色道：“这就太不够意思了”
三夜郡主道：“为了补偿我不够意思这件事，所以我答应了你的三个条件。”
原来如此！杨开心和父心对视一眼，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但他们也在心里咒骂：跟聪明人打交道，自己的脑子真是好累好累，尤其是遇到两个正在打交道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