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兴义军抵抗极其凶猛,一队队兵士手执竹竿和木棒做的长枪对着船只猛刺,随即后退,另一队军士又来猛刺,如此轮番冲杀,体力长久不疲,毕竟漏卧人马虽众,率先到达河岸的也只有一排。但漏卧人用盾牌挡架,伤亡极小,仅仅是船只被推后而已。兴义人的长枪常被砍断,一旦有船近岸,兴义人就用长竹竿去撑船底,上面又有人猛刺,船就又被撑到河心。随着漏卧船只不断下河,有后续船只顶着,前排的船就推不开了,只需再等片刻,船只相连就成一片浮桥,自能一气呵成冲过河去。鏖战良久,突然一队兴义军士散开,一支长矛呼啸着飞过河面,穿过第一只船上的三人,又穿过第二艘船的两人,继续向后飞去,幸亏后面已发觉不对,纷纷伏低,长矛飞向对岸,深深插入河岸,尾端兀自颤抖。不一会,又是一排五支长矛呼啸而出。一支较高,漏卧人伏地即躲过了,只是带起的风声让人心惊胆战;一支长矛贴着船面飞来,从伏低的一个漏卧人头部穿进,从后腰下部穿出,那人向后一倒,撞到后面那人身上,第二人头部被刺穿,长矛已低,重重插在船尾,满船惊惧;第三支长矛射穿一人后将小船射出一个洞,河水汩汩冒进船里;第四只长矛又射高了,将一名躲避不及的漏卧人左臂射穿,那人嘭的一声栽入水里,长矛已飞向对岸;第五支长矛更低,撞在船头,嘭的一声巨响,船只应声炸裂,船板四分五裂,兵士纷纷掉进河里,长矛插入第二艘船船底,第二艘船也渐渐散架。
漏卧主帅大惊,只见六张巨大的桌子摆在河对岸,十人招呼一张桌子,又在拉弦装矛了。同时一根根巨木在对岸架起,形成十个三脚架,三脚架上有一根横木,横木前端有一个巨大的竹筐,后端有一根粗绳,五人同时下拉一根粗绳,横木前端迅速翘起,一块石头呼啸飞出,重重砸在河心,一个漏卧人被砸成肉泥。霎时间另外九块石头腾空飞起,纷纷砸在河里,只有三块砸中了人,有五艘船被砸穿,其它巨石落在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声势极其猛恶。随后又有六支长矛飞出,漏卧人也学乖了,提前闪避,仅有四人伤亡。
漏卧主帅长叹一声:“兴义人哪里学来这些玩艺?幸亏不多,如果任其发展,将来要渡黄泥河岂不难如登天?”左副将道:“敌人如有陷阱,就当放我军过去。”右副将喊道:“大帅请看。对面运送物资的人。”左副将看了看说:“看那身形,居然有老人和妇女,看来兴义军力不足。”右副将接着说:“兴义城必定已无战力,所有的力量都在这里阻击我们,当然还有些在东南阻击句町。”主帅冷哼一声:“雕虫小技,岔江区域何等之长,难道那些笨重武器还能处处安放?传令,向下游散开,从一切开阔处迅速渡河。”
漏卧人纷纷奔向下游,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开始渡河,兴义人迅速分出一部分也奔向下游,拼命阻击敌人。于是漏卧人继续向下游延伸,战线越拉越长。突然上游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兴义人立即转身奔逃,漏卧人紧追不舍,纷纷登岸。霎时间,洪水滚滚而至,河中无数人马被卷入洪流,来不及惨呼就已无影无踪,后方仅余半成退回西岸。
突然东岸喊杀声震天,无数兴义兵士冲杀过来,过河的漏卧士兵惊慌失措之际纷纷被刺死刺伤,余下军士心胆俱裂,返身又逃,很快就被赶进河里,瞬间行踪尧尧。
漏卧主帅捶胸顿足,悔恨不已,始终未能明白,黄泥河如何能够筑坝,且让漏卧毫无知觉。
只见东岸一对少年军士策马临河,正是谢晓萱与白云飞。河水渐渐减弱,终至恢复平静,两岸残枝败叶显示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谢晓萱道:“运气不错,我军埋伏兵力有余,速速分出一半向东南疾行,支援马岭河下游。那边假意追杀的军士大多由民众装扮,兵力不是很多。另一半急速坐竹排下行,到天生桥截断句町退路。”
句町军队杀到隆林,发现城门大开,兴义守军踪影全无,一路向北进军,均无阻拦,待到小心翼翼渡过南盘江,仍然未见敌踪。句町主帅说道:“我打一辈子仗,从未如此顺利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一部将笑道:“大帅考虑问题就是和一般人不同,如此大好局面仍然考虑危险,难怪能所向披靡。如今局势明朗,兴义实力大损,而漏卧较近,只怕已攻入兴义了。我们来迟了,恐怕汤都没喝的了。大帅请想,征战多年,兴义军力难道还不清楚?纵然没有损伤,也难挡两国夹攻,如今战端开启,兴义还有余力阻拦我们才是怪事。连南盘江天险都放弃了,凭什么还能阻挡我军?”主帅说道:“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万千将士的生命不容我轻忽,一点点风险都不能冒。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兴义王如此软弱,而我军只是骚扰几次,并没有大规模进攻,获利不大,反观漏卧,地盘不断扩大,将来恐怕会威胁到我国了。或许正是我这种前怕狼后怕虎的性格导致建树不多,很多事我都在想,再等等,看看再说,等看清楚,机会就过了。很多次我也想冒进,但家乡父老的期盼,大王的重托,我不敢冒险呀!你们帮我想想,这次该冒进还是将好处让给漏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