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敛兵将面面相觑,是啊,夜郎军有什么理由会放过自己?毕竟自己曾去攻打安顺。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为鼎镬,我为麋鹿,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毋敛兵将一个个焦急无比。
双方僵持良久,姬林右手一挥,运足内力大喝:“众军听令,准备击杀!”声音不再平和,而是如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回响。夜郎军一起喊道:“杀!”喊得地动山摇,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这是着地还钱了。他不出价没关系,那就灭了他们。
尹铁臂大惊,立即喊道:“慢慢慢,我们投降。”姬林冷冷说道:“你没有解我心中之惑。”尹铁臂道:“我军全体缴械,束手就缚。如有我们一起抗击楚国,当可声威大振。现在说投靠夜郎国也不现实,我们今天背叛了毋敛王,明天就可以背叛夜郎国,所以不能现在就答应。以夜郎国如今的实力,恐怕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毋敛王,如大王被擒,答应归顺夜郎,我等也好名正言顺的归顺。如大王得胜,再将我等灭杀不迟。”言语中还有两层意思没有表达出来,一是如果毋敛王战死,毋敛兵归顺夜郎不算背叛,二是如果毋敛王得胜,夜郎可以用俘虏与毋敛王谈判,或可逃出生天,否则夜郎军可能全军覆没。
姬林权衡利弊,按理说杀伐果断是当将领的必要条件,但若真杀了毋敛兵,他们的亲人必定怀恨在心,有这么庞大的群体在后方使坏终究不是好事,除非将毋敛人屠杀干净,但这种事是不能做的,一是太过残忍,二是只怕刚刚举起屠刀,楚军就来了,毋敛举国之力反夜郎,与楚军夹击,前景极其不妙。
姬林思索片刻即作出了决定,让尹铁臂命令毋敛兵逐一上前缴械受缚。
毋敛王急急往回赶,外出征战时唯恐疆域不够大,回援之时要跋山涉水,只恨路途遥远。一路弯弯绕绕,终于从南丹方向北上,顺利进入麻尾。此时的心情用“近乡情更怯”来形容再恰当不过,却不知一张大网已悄然张开,只等他钻进来。
毋敛王的想法与尹铁臂差不多,均认为危险就在险关,须血战冲关,哪知一路并未遇到抵抗,却在麻尾的开阔地带被夜郎军团团围住。
毋敛王带的疲惫之师如何能与布好陷阱的夜郎军相比,无奈之下只得投降,当众歃血为盟。自此毋敛成为夜郎国的一部分,军队任由夜郎国调动。
竹三筒温言安慰了毋敛王一番,将尹铁臂那支军队带去了新晃。
新晃正是大兵压境,楚惠王终于恼羞成怒了,派大军水陆并进,杀气腾腾的一路碾压过来。
就在出征毋敛期间,最后一批楚军俘虏在新晃接受了特殊教育。三个披头散发的青年被五花大绑送了进来,与楚军俘虏关在一起。三人浑身血迹斑斑,倒地便睡。
楚军俘虏正闲得无聊,立即前来嘘寒问暖,倒霉的时候有人来陪伴终究不是坏事。一人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啦?”
被押解进来的正是俞家三兄弟,俞二龙垂头丧气地说道:“别提了,说起来闷得慌。”越是不说,众人越是好奇,纷纷催促他快讲。
俞二龙生了好一会闷气才说道:“可恨!”又没下文了。众人更是心痒难挠,一窝蜂围了过来。
待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俞二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大哥的未婚妻子是远近闻名的美人,生得花容月貌,更兼心灵手巧,前天举办婚礼,宾客无不赞叹。哪知宾客中有一官吏动了歪心思……”俞二龙就此打住。一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不是那个狗官想抢你大嫂?”俞二龙道:“那狗官还没这个胆量,我家三兄弟的威名也不是吹的,何人敢惹?”众人立即投来鄙夷的目光,既然无人敢惹,如何落得这般光景?不过这话倒也无人问出。
俞二龙继续说道:“狗官借口有事提前退席,却悄悄通知了新晃大王子。那大王子也是色中饿鬼,得知有个新娘子美貌无双,哪里还按捺得住,当时就率军杀了过来。天色将晚,那帮混蛋终于赶到我家,领头的军官将一张羊皮拿出来,说是我大哥写给楚军的信被截获了。”众俘虏立即说道:“这是栽赃陷害。”俞二龙苦笑道:“可笑我大哥还欲与官兵争辩,要求核对笔迹。那军官却不由分说令人将我大哥绑走,顺带将有‘共犯嫌疑’的新娘子也抓走了。我和三弟哪能坐视不管,也上前理论。结果就都来吃官府饭了。”一人问道:“你们这身血迹,就是那个时候被打的?”一个个表露出无限的同情。
俞二龙说道:“你们都小看了官兵的手段,他们只说问案,并未当众殴打。我们在牢房中却被打得啃土。狗官逼我大哥写休书。我大哥不允,他们将我大哥折磨得死去活来,然后又当着我大哥的面对我和三弟施加酷刑。我大哥不忍看着兄弟受苦,就答应狗官写了休书,我们才被带到这里来了。”
一俘虏顿足道:“真的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抢别人的女人还要做得正大光明。”俞二龙道:“本来大王子做事也有点肆无忌惮,但小王子异军突起,眼见大王子地位受到了威胁,如此紧要关头焉能授人以柄?”众人恍然大悟,无不叹息。一人安慰道:“自古民不与官斗,还是算了吧,如果大难不死,将来逃到楚国,我们必定给你们一个安身之所。”俞二龙连连道谢,感激涕零。
到了晚上,突然听到铃铛声响,一人边摇铃铛边走,后面有一个人膝盖不弯,一步步跳着前进,在月光下显得极其诡异。更奇怪的是那人头戴高筒毡帽,额上贴着几张纸,垂在脸上,月光下看不清纸的颜色。紧接着又跳出一人,也是如此打扮,不一会一个接一个的跳了出来。最后有一人右手拿木剑左手挥符纸,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