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没救了么?”看着摇着头的医生,我连忙追问。
医生用一块白布盖住了尸体:“没救了。看她瘦弱的样子,身体里的血液估计总共只有四千毫升,可她流出来的血,足足得有两千毫升。人失血百分之三十就有生命危险,需要马上输血治疗,她身体里的一半血都流干了,没救了。”
姑娘的面色几乎要和盖着她的白布一样白了。
“你是什么人?”医生打量着我,明显有些防备:“一个人大半夜怎么会在这里,我看过尸体,被人割破了喉咙。”
几个抬担架的汉子警惕的看着我。
“真是我干的,我还会打120?”我低头看着自己,自己身上满是血液,几乎要把我浸湿了:“我是警察,名叫宿罪,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儿,市刑警队的马上就来。”
医生看着我,半晌说道:“有时候啊,你们这些搞刑警的,和杀人犯实在是挺像的。你多长时间没睡觉了,眼睛通红头发凌乱,衣服也撕掉了一大半,满身是血,你说就你这个样子走在街上,谁不觉得你是杀人犯……”
“可惜啊。”医生又感慨道:“如花似玉的年纪,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就这样死去了,我女儿今年也和他差不多大,怎么搞的?”
“被人骗来的,以为对方是高富帅,实际上是杀人犯。”我说道。
医生叹着气:“现在的女孩子啊,总是爱搞这些虚的,幻想能够在网上找到白马王子,真正的白马王子哪儿有空上网啊。我姑娘倒是好些,不搞网恋,就是总对着游戏里的四个纸片人喊老公……”
说话间,警笛声穿过了几条小巷,由远至近,不一会儿便停在了凤凰路门口。
未见其人,闫知著的声音先传了出来:“宿罪,宿罪,怎么了?又死一个?”
几个手电筒顺着大门走了进来,闫知著带着专案组的人赶来了。
闫知著看了看院子里盖着白布的尸体,又看了看我,缓缓说道:“宿罪,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叹口气:“和我预料的基本一样,凶手加快了他的杀人计划。警方介入之后,他随时都可能被捕,但是在被捕之前,他会尽可能的多杀人。躺下的这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安画微已经将白布扯了下来,露出了白布下的尸体来。
我对着安画微说道:“死因是被人割了脖子,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前。”
安画微戴着白手套,她递给了我一个手电筒:“照着伤口,我仔细看看。”
我用手电筒照着伤口,闫知著左右打量了片刻:“凶手往什么地方跑了?”
我摇了摇头:“被血液滑了一跤,没看到凶手什么样子。但是从那个黑影子上看,凶手不算高,可能猫着腰,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之间,体态偏瘦。我听到了他拖着被害人走动的声音,这个被害人体重大概在一百斤左右,凶手拉着尸体走,可能是为了省力,但是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闫知著问道。
“他扛不动。”我说道。
安画微的手指轻轻的插入了伤口中:“凶手这一刀割断了被害人的气管,食管,动脉血管。刀口很锋利,割的也很深。中刀之后,被害人动脉血管不断往出喷血,这些血会顺着割开的气管和食管倒流到肺部和胃部。”
安画微轻轻拨动着伤口:“被害人没有办法开口说话,没有办法挣扎呼救,血液倒流进她的肺部,使她窒息,从出血量来看,她丢失了大约百分之四十的血液。死亡原因是喉咙遭受暴力性损伤导致的失血过多以及窒息,死亡过程少则三分钟,多到十分钟,但这时间绝对不够送到医院去的。”
吐死鬼看着尸体,揉了揉自己的喉咙说道:“张云浩和华仔看到的那具尸体,不知道脖子上有没有伤口,可能被上吊的绳子挡着了。”
“尸体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蝙蝠衫,下身一条深色的牛仔短裤。”安画微扯了扯女孩子的短裤,似乎是想要把女孩子裤头给扯下来。
“这是干什么……”吐死鬼看着安画微的动作:“脱人家裤子干什么……”
安画微白了吐死鬼一眼:“仔细看看,这件蝙蝠衫质地很薄,夏天透气凉爽但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很容易扯坏。但是你看,蝙蝠衫完好,牛仔短裤也没有被脱下来的痕迹,腰带没有暴力撕扯的痕迹,这说明她没有反抗过。”
“没错。”我打了一个响指:“她被凶手在走廊上拖着走的时候,像是一个死人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迷药。”安画微斩钉截铁说道:“她很可能被人迷倒了。然而这种迷药不同于麻药,在割喉的那一瞬间,疼痛让她从昏迷中醒来。只是睡梦中死去还没有什么痛苦,可她醒来,却是因为自己的生命即将消逝了。”
“她是否被侵犯了?”闫知著问道。
“应该没有。”我对着闫知著说道:“凶手的最终目的是杀人,如果要杀人的话,就没有必要将衣服给她穿的这么整齐。张云浩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是早上,现在还是凌晨,凶手应该还没有来得及侵犯这个姑娘,就被我发现了。”
闫知著点了点头:“小刘,多带几只强光手电筒,去楼里面看看。”
“下来的时候我注意观察了,除了我们这些人的脚印外,凶手并没有留下脚印。”我对着闫知著说道:“在凶手割喉的那一瞬间,他就跑了,血液没有溅射到他身上。”
“他妈的。”闫知著骂道:“这畜生跑得还挺快。”
“这不是重点。”我对众人说道:“在医生来之前,我在现场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闫知著回过了头来:“什么?”
我回答:“女式包。”
听到了我的话,温雅连忙点头:“对,对。她穿着蝙蝠衫,又穿着紧身的牛仔裤,手机钱包化妆品什么的,只能装在包包里。”
“问题是宝宝不见了。”我说道。
“小刘,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房间,去找。”闫知著又加了一句。
“得了。”小刘点了点头:“又得一间一间开门了。”
“不对啊。”闫知著忽然开口说道:“之前不是让你们把门都打开么,怎么门又关上了?上次我就想问你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小刘回过了头来,有些惊恐:“闫队长,你们后来不是又去了现场么?门不是你们关上的?”
“我哪儿有那闲工夫。”闫知著回答。
“那门是谁关上的?”小刘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袭来,将大门吹的“吱呀”作响,两侧的杂草也随风摆动,在月光下画出了斑驳的影子,映在了楼墙之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正等待着刑警队的这些队员进去。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院子里静的可怕。
“别扯淡。”闫知著说道:“上次那个红衣女鬼案,不也说有鬼么,最后不都是人弄出来的。世界上没有鬼,如果说有鬼的话,那也是心怀鬼胎的人变成了鬼,去去去,给我进去搜那个包去。”
小刘嘟囔说道:“菩萨保佑,如来佛祖保佑,上帝保佑,孙悟空保佑,小翠保佑……”
闫知著一脚踢在了小刘的屁股上:“快去,你家小翠还等着你保佑她呢,你个爷们还让你对象保佑,别给我漏了任何一间。”
小刘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家小翠特意给我求的护身符,山上老和尚专门开的光……”
“对了。”我对着小刘说道:“在一楼大厅的壁画上,那些动物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刮下一些墙皮来带回去化验,那里原来应该是有些什么东西的。”
“得了……”小刘说道。
“把尸体带回去,我要进行尸检才知道到底是什么迷药。”安画微说道。
“行。”闫知著点了点头,安排了几个人将尸体拉回去。
“吐死鬼。”我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吐死鬼:“跟我来一个地方。”
吐死鬼问道:“哪里?”
“晴雨酒吧。”我回答:“这里唯一一个比较大的娱乐场所,就是那个小小的晴雨酒吧了。被害人没有留下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我想,凶手如果要观察下手对象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晴雨路酒吧。”
“温雅,你一块去。”闫知著对温雅说道。
顿了顿,闫知著又说道:“我和小刘负责这个鬼气森森的洋楼。”
坐上车没有十分钟左右,我们便来到了晴雨酒吧门口。
推开了门,小小的酒吧里也是满坑满谷,座无虚席。在柜台边的一处小小舞台,正有人抱着吉他唱着歌,随着歌儿的旋律,有人在舞池中缓缓摇曳着自己的身体。卡座里,柜台旁,红男绿女举着酒杯畅饮,满是开心的笑容。
酒吧的欢快和洋楼的悲伤分道扬镳,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快乐有人悲伤。
歌很好听:“离人挥霍着眼泪,回避还在眼前的离别,你不敢说再见,我不肯想明天,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