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点了点头:“放心吧队长。”
西装男还在办公室里喊些什么,闫知著已经带着我们两个来到了审讯室外间。透过玻璃去看,就见坐在里面的张跃言还算是比较镇定。他既没有抹眼泪,也没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只是坐在椅子上,两只腿不停抖动着,像是踩着缝纫机。
“这小子还挺镇定的。”我看着张跃言说道。
温雅指了指张跃言说道:“抖腿在不同的场景下,有着不同的心里反应,你看他眉头紧皱,手放在自己嘴边,同时伴随着不由自主的抖腿,这是一个人下意识的紧张反应,他其实不如他表现出的那么镇定。”
“变态杀人犯我也不是没审过。”闫知著说道:“一个小孩能成熟到什么地方去,略微用一点审讯技巧他就得招。更何况,咱们还有人证呢。”
“走,进去跟我会会他。”闫知著说道:“小子撒谎面不红心不跳的,看样子是撒谎撒惯了。”
闫知著推开了门,带着我们坐在了张跃言的对面。
“刚才你爸爸来了。”闫知著并没有开门见山的审问,而是在拉家常:“我看他脾气挺暴躁的,在家里没少打你吧?”
张跃言抬起头来,看着闫知著:“我不想说这个可以么。”
闫知著点了点头,将纸笔递给了吐死鬼:“你还挺懂保护自己的隐私嘛。不过你爸也承认了,九月二号那天晚上回去,他狠狠打了你,嫌你给他丢人。你不敢和你父亲顶嘴,你不敢和父亲还手,所以你只能把这份仇恨和愤怒转嫁到别人身上,对不对?”
张跃言面无表情,他死死盯着闫知著,一句话也不说。
闫知著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一盒烟:“你要是不说,那我可就替你说了,不过你要是让我说,我可不给你留情面了啊。你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不就是仗着人多,不就是仗着自己年龄大,欺负小学生,抱团欺负同学,实际上你在你爸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哪怕他打你都不需要理由。”
闫知著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来,过滤嘴冲下在桌子上敲了敲:“于是你只能出来欺负个女的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欺负一个二十来岁的幼师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可厉害坏了,连大人都敢惹了。”
“说实在话,要是就你一个人了,你也就只敢欺负一下你们班的女同学了,真他妈的没一点男子气概。”闫知著冷哼了一声,语气满是不屑:“你这样的长大了,充其量也就是路口调戏妇女的流氓。”
“没有!”张跃言有些激动,他站了起来:“你别乱说,我从来都不欺负女的。”
“不欺负女的?”闫知著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跃言:“你说你不欺负女的?马舟舟就不是女的了?你要是个有种的,就当面回答我,马舟舟的电动车车胎是不是你划的?”
“是。”张跃言抬着头看着闫知著。
“修车摊墙上写着马舟舟婊子,是不是你写的?”闫知著追问着,声音在整个审讯室回荡。
“是。”张跃言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马舟舟是不是你跟踪的!”闫知著不给张跃言喘息的机会,再次问道。
“是。”张跃言脱口而出,紧接着却矢口否认:“不是,我没有跟踪马舟舟,我没有跟踪她。”
没想到闫知著循序渐进,故意激怒张跃言之后,再咄咄逼人的几个追问,三下五除二就让张跃言承认了自己曾经跟踪过马舟舟的事实。闫知著的审讯本领,的确是我们有些望尘莫及的。
而此刻的张跃言,还在极力的掩盖着自己曾经跟踪过马舟舟的事实。只是他现在这个模样,就好像一个小丑一样滑稽,就算他对面坐着的是五个小学生,也能看出他现在是在极力掩饰了。
闫知著不再问问题,他拉了拉椅子,轻轻坐了下来,“啪”的一声,闫知著点燃了嘴边的香烟:“我还以为你能硬气一次呢,结果还是个孬种。我再问你一次,九月三日七点半,你是不是跟踪马舟舟去了?”
“没有。”张跃言像是个霜打的茄子,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可嘴上还很硬。
闫知著吐出了一口烟圈:“看来你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九月三号早晨九点半,你去了那个黑网吧。到中午一点,你在黑网吧里买了两桶泡面当作是午饭。你从中午一直玩到了晚上六点半。六点半有学生逃了晚自习来这里玩游戏,这个时候你却悄悄离开了黑网吧。”
说到了这里,闫知著忽然笑了起来:“我想你应该是很低调的从后门走的,但是怎么说呢?你这个号称是榆州市第四中学的扛把子,在学生里的确是挺有名的。虽然你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但是可是有不少的人注意到了你。”
张跃言低着头没有说话。
闫知著继续说道:“当时在网吧里上网的几个同学,可都说你在六点半左右离开了网吧。”
“我,我那是……”
张跃言一句话都没说完,闫知著就打断了他:“你想说什么?想说自己是买烟去了?还是说自己去吃饭了?不论是饭还是烟,网吧里可什么都有。同学们可说,你是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出去的。”
“那几个资深的网虫可是和警方什么都说了,他们说你和住在网吧也没什么区别了。你每天晚上都在网吧通宵,第二天在课堂上睡一上午。中午吃过了饭,你再睡个午觉。等养足了精神,到活动时间的时候,你就直接逃了晚自习去上网,又是一个通宵。”
闫知著弹了弹烟灰:“你那自行车就放在黑网吧后院,从来不见你骑过,那天你可是破天荒的把自行车推走了。”
“不过我有个疑问啊。”闫知著说道:“山地自行车能不能追上电动车啊?”
张跃言依旧不说话。
闫知著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刚才你也承认自己是跟踪马舟舟去了,我们了解过,马舟舟平时回家一般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她每天六点半下班,但是下班之后收拾收拾怎么也到七点多了,就按七点钟来算。”
闫知著用手指敲敲桌子:“你可听好了啊,要是我说错了,你可得给我指一指错误。我们取一个整时间,七点钟整,马舟舟离开明星幼儿园,往家里去。这一路,你一直在后面跟着马舟舟,马舟舟也察觉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发现你。”
“八点钟左右,马舟舟来到了英雄小区。你跟着马舟舟来到了英雄小区,走进了二栋五单元。电梯里只有马舟舟一人,你在一楼,看着显示屏上的楼层停在了十七楼,于是你知道了马舟舟就住在十七楼。”
“时间有错误没有?”闫知著碾灭了烟头。
张跃言还是不说话。
“那我当你是默认了。”闫知著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你站在一楼,看到了英雄小区的宣传栏,你看到上面写着监控系统正在维护,明白了不论你要做什么,只要不被人当场抓到,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闫知著说道:“一个计划出现在了你的脑海里,但是这个计划并不容易实现。买打火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在要购买散装的汽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可能足足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弄到了几升汽油。又或者,你觉得不安全,一直等到了一点钟才准备动手。”
闫知著把打火机推在了张跃言的面前:“你隐藏在黑夜里,直到一点钟左右,所有人都进入了梦想,小区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你悄悄来到了二栋五单元,左手拿着汽油,右手拿着打火机,坐上了电梯,来到了十七楼。”
张跃言低头看着打火机,嘴角有些抽动,他抖腿的频率更大了。
闫知著也不收回打火机,只是淡淡说道:“你虽然知道马舟舟在十七楼住,但是具体是1701,1702又或者是1703,这你并不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你的计划,你将这几升汽油均匀的洒在了十七楼的整个走廊上,然后站在电梯口,将打火机摔碎在地上。”
“几乎是一瞬间,大火就封锁了整个走廊。而你也坐进了电梯,在大火将电梯烧毁之前来到了一楼。”闫知著拿起了打火机,作势就要往地上摔。
这个举动吓了张跃言一跳,他下意识的往后躲。
闫知著将打火机收好:“见到了熊熊的大火,你害怕了,你没想到火会这么大。你浑浑噩噩走出小区,看到了公共电话。你有心打电话救火,又害怕警察会找到你,于是你用了手机里的变声器,又捏着鼻子报了警。”
“我说的不错吧?”闫知著看着张跃言。
“不,我没有!”张跃言的头摇着像拨浪鼓一样。
闫知著笑了笑:“九月四日凌晨三点,你才又回到了那个黑网吧,直到今天下午碰到我们。但是你之前还说你从九月三号晚上十点钟,一直呆到了九月四日下午。”
说着,闫知著将一张纸扔在了张跃言的面前:“白字黑字写的清楚,这是你说的话吧?告诉我,是不是你放的火。”
张跃言的底线彻底被闫知著击碎了,他哭着说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闫知著一拍桌子:“不是你为什么说谎?”
“那天我的确跟踪了马舟舟,可我没有纵火,我,我在十七楼遇到了一个女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