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知道这件事情了?”闫知著问道。
赵老师看着休息室里的胡小凤:“知道,假期里的时候我去过胡小凤的家里,当然我也去了张岩伦家里了解情况。英雄小区二栋五单元十七楼1703嘛,我都记着呢。当时我看新闻,说从1703抬出来了三具尸体,两大一小我就知道了。”
说着,赵老师也不免悲伤,抹着眼泪:“唉,说来也可笑,如果胡小凤当天正常上课,正常回家了,说不定也让烧死了。我推测啊,这两个孩子在假期的时候,被父母管得严出不去,这好不容易开学了,当天两个人就又私奔了。”
闫知著叹口气:“可能是吧。不过张岩伦找到了么?”
赵老师点了点头:“是,在接到了你们电话没几分钟,我就接到了张岩伦父亲的电话,他说张岩伦灰溜溜的回家了。他们询问了原因,原来当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张岩伦在校门口遇到了胡小凤,两个人一暑假没联系,当时又高兴又伤心,一拍即合,决定再次私奔。”
“私奔?”我问道:“那怎么又自己回去了?”
赵老师说道:“九月一号两个人私奔,熬到了今天九月四号晚上,两个人身上的钱都用光了,人家也不会让他们白住。两个人这是走投无路了,没有办法,只能是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只是张岩伦的父母还能骂他打他,可是胡小凤的父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
闫知著的眼眶也有些泛红,提到了孩子的事情,闫知著总是比较容易感同身受:“不用说了,胡小凤什么都知道了。你看她的样子,就该知道了。胡小凤的大姨,说了什么时候过来么?”
赵老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那个大姨啊,也不是她亲大姨。这于一一和胡红忠都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这个大姨啊,是胡小凤姥姥的邻居的一个孩子,胡小凤的姥姥让她帮忙把胡小凤带回去,两口子听到了这个噩耗,当时伤心的连床都下不来了。这个大姨光说要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毕竟不是亲的。”
“她奶奶爷爷呢?”闫知著问道。
“胡红忠的父母前几年都去世了,有血缘关系的,只有她姥姥姥爷了。”赵老师说道:胡小凤父母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出了事情也没个兄弟姐妹照应,也是凄凉啊。”
闫知著说道:“有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麻烦赵老师您一下了。”
“有什么事情您就说。”赵老师说道。
“父母和弟弟被烧死,这胡小凤啊心里肯定过不去。”闫知著说道:“我们还要调查纵火的凶手,也没办法看着她,照顾她。在她那个大姨来把她带回乡下之前,您看是不是能把她带回去照顾几天。以后不管是上学上课啊,或者是什么啊,都比较方便。”
赵老师重重点了点头:“唉,这孩子命苦啊。初中刚来的时候,这胡小凤也是以全班第五的成绩考进来的。对人也讲礼貌,遇到老师也主动打招呼,月考其中考成绩也不错。可不知道怎么到了这下半学期,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也不爱和人说话了,也不积极做作业了,和老师也不爱交流了。”赵老师依旧看着胡小凤,像是一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这胡小凤的成绩也是一落千丈,成了班级里的倒数几名,后来更是早恋,敢和男同学出去开房了。”
“唉。”赵老师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是真心疼这个姑娘。你要说张岩伦这个小伙子,本来学习也不怎么样,一天起来调皮捣蛋,也不爱学习,也就算了。至少他是个小伙子,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也不大,可这胡小凤是个小姑娘哦。”
赵老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俩到底是怎么在一块的,这张岩伦原来就爱搞对象,我也经常说他,可没想到和胡小凤在一块了之后,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看样子是非胡小凤不娶了。第一次之后,张岩伦的父母可没轻了打他,打的他屁股都不能坐了,就这样都不分手。”
闫知著说道:“叛逆期的孩子可能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就是想和家长对着干。不说这个了赵老师,你看看,能不能把胡小凤先接回去,毕竟公安局,也不是个住着的好地方。”
赵老师点了点头:“没问题,我进去和她说说吧。”
闫知著打开了门,让赵老师走了进去。而安画微和温雅,则是走了出来。
温雅红着眼睛说道:“胡小凤什么都不说,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看样子是伤心坏了。”
闫知著说道:“刚才那个是胡小凤的班主任,我已经摆脱了她照顾一下胡小凤,在胡小凤的大姨来之前,就让赵老师照顾胡小凤一下吧。”
说着,闫知著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说道:“已经凌晨了,回家休息吧,明天早晨我们去英雄小区附近,宿罪推断,那个王婉容应该就藏在附近。”
走进了大院里,安画微对我说道:“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我点了点头,坐上了安画微的车。
安画微刚想和我说什么,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喂?张秦睿?”
“宿罪,不久前你让我找的那个华哥,我有线索了。”
“这么快?”我说道。
张秦睿说道:“没错,你给我打电话之后,我就让手下的小弟去查这个华哥到底是谁了,直到现在呢,我的确是有了几个人选。在西山那块,的确是有这么一帮人,为首的人称作是华哥,也不帮人看场子,也不去赌场放风,也不包什么建材,也不靠小姐,就是天天帮人要账,点子太黑,要抽百分之二十,有不少坏账都是他们要回来的。”
“他们都在什么地方活动?”我问道:“他们是不是找一个叫做王婉容的要过账。”
张秦睿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改天我去会会他,怎么,那个叫王婉容的是你朋友?”
“不是。”我回答道:“和一件纵火案有关系,我们准备把他抓来问问。”
张秦睿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宿罪,我知道你现在走白了,但是好歹是社会上的事情,这不太合适吧。”
我冷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在灰色地带赚钱的,赚的都是黑心的钱,说白了不就是黄赌毒那几样,抓起来难道不应该?”
张秦睿听到了我的话,苦笑了一声:“不管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也知道你不打算混了,也没必要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你也明白,像咱们这样的,学也没得上,人也不认识几个,除了在社会上混,还能干什么?”
“端盘子,当服务员,送快递,送外卖。”我开口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干什么不行,干什么生活不下去?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钱么,跟着大哥混,帮人夺场子,和小姐抽分子,给赌场放风子,不就是因为给的钱多么。”
张秦睿叹了口气:“宿罪,我知道我说不过你,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为了钱干这些,有人阴差阳错的干了这行,有人被逼无奈,种种种种就组成了这个大社会,这些事情,以前会有,现在会有,以后还会有。”
“人性就是这样,永远离不开这些,怎么会消失呢?”张秦睿说道:“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先给你会会那个华哥,看看他是不是找一个叫王婉容的要过帐,有机会一起喝酒。”
“再说吧。”我挂断了电话。
安画微看出我有些生气,说道:“和谁打电话呢?”
我叹口气:“花花公子之前的兄弟,张秦睿,原来他俩一块混社会。”
安画微说道:“嗯,我知道。上次他俩和人打架,就是我和闫知著把他俩捞出来的。”
“花花公子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肮脏的环境,总算是能靠正经的事情活下去。现在又和张秦睿混到一块,我怕他又像以前那样。”我说道:“在灰色地带游走,日后不是和人夺地盘被人打死,就是打死别人进了监狱。”
安画微轻轻说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正规的地方不会雇佣童工,用童工的地方又不正规。没有父母没有倚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你说他们不混,还能干什么去。可能就像张秦睿那样,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就这么混过来了。”
“还好。”安画微说道:“你不一样,即便是出自那种地方,你还能挤出时间来学习,英语,心理学,逻辑学,刑侦学等等。我想如果不是你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身体里的其余人,或许你现在和张秦睿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我靠在了车座上,缓缓说道:“其实谁能说的清楚呢?虽然医生告诉我,身体里的每个人格都是独立的,但是谁又知道在脑海里,我们是不是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对方,我们看过的每一片风景,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或许都可能是使我们改变的节点。或许我在影响他,也可能是他在影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