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路窄,车开不过去了。”村长说道:“你停到后面那个土坯去吧,都是山,进去也不方便。”
闫知著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土包后面,这才回来和我们会合。温雅跳了跳,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你这是把车推下悬崖去了么?从这里根本看不到车,不要一会儿在村子里绕晕了,不知道汽车停在什么地方了。”
闫知著笑着说道:“放心吧,这村子虽然落差大,但是太小了,不至于走迷路了。”
“那个碉堡,是日本人建的?”吐死鬼正站在高坡上,往远处看。
顺着吐死鬼的眼神看去,果然就见在另一个山头不远处,一个用老砖砌成的碉堡还屹立在那里。
“是啊。”村长点了点头:“我爸爸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那碉堡就在了,日本人盖的,后来风吹日晒,塌了一大半,小时候我们经常去里面耍,不过后来就没人感兴趣了,也就你们城里的孩子过来,看到这些觉得稀奇。”
温雅此刻正在拍着照片:“相比于那个什么碉堡,我还是觉得这些梯田美多了。”
村长一边带着我们往村子里走,一边说道:“这些梯田啊,一般就种一些菜什么的,咱们北方和南方比不了,这梯田的规模不大,不过倒是能自给自足,也算是挺好的了。”
看到温雅一直在拍照,村长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村子里的人想出去,觉得城里那些高楼大厦,那些汽车啊飞机啊好的不得了,这城里的孩子想进来,看看梯田养养牛,喂喂鸡,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村长带着我们爬上了一个坡,几间木屋已经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村长趴在一个大门上左看右看,扭头对吐死鬼说道:“看样子他还在山上,没回来。”
“我就知道。”吐死鬼说道。
闫知著看了吐死鬼一眼:“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是来调查案子的。”
“我倒是挺感兴趣的。”我说道:“你确定,这个瘸子能打过他?而且还是五六十岁?”
我指了指吐死鬼。
村长带着我们往旁边一户人家走去,他一边拍门,一边说道:“这可不是我吹,这是真的。那老头,年轻的时候可是正经当兵的,是正儿八经打过仗的人。”
“打过仗?”闫知著嘀咕道:“五十来岁,是老山前线?”
“是。”村长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他二十来岁么,在前线打了一年仗,那可正经是刀山火海,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人,身手可厉害了,村子里顶有力气的年轻人,和他掰手腕都掰不过,力气可大了。”
听到了这里,我和闫知著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次来西赤土调查,竟然有这样的发现。我之前一直将凶手年龄卡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因为我想不到,一个五十岁的人,竟然能对付得了花花公子,而花花公子,更是觉得这个人连三十岁都超不过。
可如果这个人是个经历了生死的老兵的话,那么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这个人功夫了得,有很强的反侦查反跟踪意识,一个猛子潜入水中能憋气很长时间,会驾驶汽车,明白如何清除自己来过的痕迹,甚至可以从屁股上一刀毙命。
“他在什么地方?”闫知著问道。
“山上看着林子呢。”村长回答:“说来啊,他也挺惨的。二十来岁,左腿上中了枪,就从前线退下来复员了。当时呢,给他安排了个修车的工作,他懂修汽车嘛。做了几年攒了点钱,三十岁才娶了媳妇,三十多才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时候,大门被人打开了,我们看去,这是一个年龄在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脸颊上还有一丝腮红。
“这是他女儿?”闫知著看了看。
“不是。”村长摇了摇头:“这是小云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十来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留下了自己孤苦伶仃,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房子是她父母留下的,和赵建军的女儿赵克柔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本来在城里打工,还有一个月收秋了,她回来帮忙。”
小云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我们,开口说道:“村长,你们这是?”
村长说道:“这都是城里来的警察,来查案子的。”
“那你们进来坐。”小云很是害羞,低着头看了我们几眼,赶忙扭头往里面走去。
我对村长说道:“那个赵建军,后来怎么了?”
村长慢条斯理的往院子里走,说道:“后来修车店黄了,赵建军就失业了。本来吧他技术很好的,可就是人脾气太大了,动不动就用当兵的那一套要求别人,人家站着说人家没站样,坐着又说人家没坐样,你说哪个老板受得了,每次干不了多长时间就黄了。”
村长叹口气:“工作黄了,什么活计也干不长,又不会做生意,脾气执拗的厉害,他老婆受不了,在女儿五六岁的时候就跟他离婚了,留下了他和女儿相依为命。还有,他和小云儿是邻居,也都是他平常照顾小云,当是养了两个女儿。”
我们几个人坐在了屋子里,小云给我们倒茶喝。
“然后呢?”我继续问道。
村长见我蛮好奇,倒像是来了兴致,说道:“再后来?后来国家重视这个山上的林子,就有了那个护林员么,我们村子也需要,我和村里的老人们商量了一下,就这个赵建军没工作,就安排他看林子,一看就是十几年了吧。本来这日子还不错,可前几年,三年前吧,他女儿失踪了。”
“失踪了?”我问道。
村长看了看一旁独坐在一边的小云说道:“是,失踪了,小云也知道。三年前吧,赵建军的前妻,就是赵克柔的妈妈,得了病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到赵建军耳朵里了。赵建军呢人嘴上不饶人,但是心肠可软,她自己不去找老婆,而是让赵克柔包了十万块,给她妈送过去。”
“村里人攒个十万不容易。”村长喝了一口水:“我估计啊,那是赵建军所有的钱了。赵克柔不敢不听他爸的话啊,就到城里,给她妈妈送钱,结果在路上失踪了。当时是报案了,结果三年时间,没找到人。”
“怎么失踪的?”我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村长说道:“当时赵建军急的啊,眼泪都掉出来了,据他自己说,打仗时刻会死的时候,都没有掉过眼泪。警方倒是也立案了,失踪案嘛,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就是没找回来。”
闫知著看向了吐死鬼,对他说道:“通知小刘,让他去查查,赵建军和赵克柔的案子,如果立案了,警局里一定有记录。”
吐死鬼点了点头。
村长扭头对小云说道:“这件事情你应该清楚吧?虽然从小你都是每天在各家吃一顿饭,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和你建军叔叔最亲近。”
小云却是说道:“我不知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他从不和我说这些。”
“也是。”村长点了点头。
我凑到闫知著的耳边说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不过我想,有可能和她女儿的失踪有关。”
闫知著也凑到我的耳边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再给我倒一点。”吐死鬼说道:“这是用什么泡的茶啊。”
“哈哈,这都是村子自己种的花泡的。”村长说道:“好喝你就多喝一点。”
温雅无奈说道:“一壶水都让你喝了,你就等着上厕所吧。”
我对着村长说道:“那这个赵建军,什么时候下山来啊?”
村长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自从他女儿丢了,他就更不和人说话了,本来以前就不爱和人交流,脾气大,现在更是如此了。这不是带你们来问小云嘛,他最近回来没有,这一个月不都是你给他做饭呢吗。”
小云说道:“他早上走,晚上才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了起来:“张秦睿?”
“宿罪,你不是让我给你去查那个买衣服的男人么。”张秦睿说道:“二十多的没有,不过四十多的有一个,的确是个瘸子。这个人很奇怪,拿着一套旧衣服,说要和这个一模一样的衣服,走了好几家,才遇到一家有的,而且不问价钱,一次性买了十套,一套一千。那个卖衣服的对他很有印象,忘不了。”
“有没有照片。”我一边站起来,一边在屋子里踱步。
“你等下,我发给你。”张秦睿回答道:“不过不太清晰。”
这个时候,就听到大门口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小云立刻站了起来,对我们说道:“我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我去个厕所,你告诉我厕所在什么地方。”吐死鬼也跟着往外走。
但是小云却没有说话,直接走出了屋子。
吐死鬼摆了摆手。
村长说道:“嗨,这娃儿上了初中就不念了,还是老样子,看到陌生人就害羞。当初我们都给她筹了钱让她去读高中,这姑娘怕花我们的钱,说什么都不要,唉,是个好孩子啊,就是有点内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赵建军影响的。”
我跟着吐死鬼一块往屋子外面走去,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正往里走来。
于此同时,我的手机一响,传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和大门口的这个男人,长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