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陌生就这样消失在了宿罪的视线里,似乎被巨怪所吞噬了。张教授依旧背着手,他几乎用下巴看着宿罪,似乎再给宿罪一个下马威。宿罪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草莓水果糖,又看了看背着手的张教授,往那扇小门里走去。
而在宿罪的身后,闫知著正在一边往外散烟,一边和人闲聊:“你们之前来过这里么?我这弟弟每天也不出去工作,整日对着手机电脑,说是能从网上赚什么钱。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才找到了张教授这里。”
黄宽的父亲接过了闫知著递过来的烟,点燃说道:“我儿子原来是个乖孩子,可上了高中之后,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染上了网瘾。家里人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想到的各种办法都试了,但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李竹笛的父亲也是满脸的苦涩,他接过了闫知著的烟,却是没有点燃:“我女儿是早恋,心早就不在我们父母这里了,还说非那个臭小子不嫁。现在才多大?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么?有人和我说,只要把孩子送进来,让张教授治疗一番,出来的每个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这话我倒是听过。”闫知著往两人中间挤了挤,说道:“不过我好像也听别人说过,就这个戒治中心里所使用的手段……”
闫知著压低了声音:“好像有点残忍啊,我倒是听说,有孩子被送进来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
“别瞎说。”李竹笛的母亲却是打断了闫知著的话,黑着脸说道:“别乱说,我一个朋友的儿子,没被张教授治疗之前,每天对父母吆五喝六,简直不像是个儿子的样子,但是自从从这里出来之后,就变得孝顺父母,听话懂事了起来。至于张教授用了什么手段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当家长的,只要孩子能好,手段又算什么呢。”
一直沉默走在家长堆里的李竹笛,却是幽幽开口说道:“什么时候妈妈你把麻将戒了,爸爸你把烟瘾戒了,再和我说这些吧。未成年人的爱好就是上瘾,你们的爱好就是消遣?哪有这么双重标准的家长。”
“还顶嘴。”
李竹笛的妈妈摇着头,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十分失望。
众人说话之间,已经陆续走进了戒治中心。
闫知著喋喋不休,像是一个对世界十分好奇的宝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闫知著吸引去了。而宿罪则是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眼睛像是扫描仪一样,将戒治中心的所有建筑都降维成二维平面,印入了他的脑海中。
戒治中心的大门像是从来也没有开启过,两把比人手还要大的大铁锁将戒治中心的大铁门锁的严严实实。而当几人进来之后,只听“碰”的一声,大门旁边的小铁门也被关上了。而小铁门旁边的一间小屋子中,透过屋子的窗户,能够看到屋子里面。
屋子中只有一张桌子,但却放着七八张凳子,而每一个凳子上,都坐着一个屁股。这让宿罪实在是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坐着的这七八个年龄,性别各异的人究竟是意欲何为。
宿罪扭头看着他们,他们也扭头看着宿罪。像是追逐着太阳的向日葵,甚至于连摆头的动作都十分相似。他们一个个耷拉着眼皮,轻轻张开了嘴,茫然而又麻木,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又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在这些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不等宿罪细想,就听张教授对身旁的迷彩服说道:“先给这几个人找到他们的盟友,家长们现在跟我来。”
“盟友?”
在宿罪思索之际,身后的迷彩服却是推了宿罪一把,然后开口说道:“别磨蹭,赶紧往前走。”
宿罪和闫知著对视了一眼。
“盟友是干什么的?”宿罪抱着头往前面走去,边走边问。
“不该问的时候不要瞎问,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就自然会知道的。”迷彩依旧很严肃。
“你们这里是戒治中心还是监狱?”宿罪还没有说话,黄宽倒是先开口了:“不过我可先和你们说啊,骗我父母的钱不重要,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只要你们把我照顾好了,钱不是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一个人住一间房。以前去别的网瘾戒治中心的时候,跟那些土包子住在一起,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迷彩听到了黄宽的话,却是脸色一变,像是黄宽的话会给他带来什么灾害似得。
“到了。”顺着北一直走,来到了一扇铁栅栏门口,迷彩说道。
铁栅栏里面同样站着一名迷彩,不过他的头上倒是戴着一个黑色的帽子,他拿钥匙打开了铁栅栏,对几人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了。我姓石,从今天开始,你们见到我一次,就要叫我一次石教官,听明白没有?”
“哦,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得了,就别走流程了。”黄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见惯了这个场面。
可下一刻,背着手的石教官骤然一击,手上攥着的橡胶棒无情的打在了黄宽的肩膀上,疼得黄宽立刻蹲在了地上,不住的哀嚎。
“我再说一遍,从今天开始,见我一次就要喊我一次石教官,听明白没有?”石教官用橡胶棒指着黄宽的头。
宿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石教官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而黄宽的家长,此刻还在这个戒治中心里。
“知道了,石教官。”黄宽忍痛高声喊道。
“你们呢?”石教官的橡胶棒在宿罪和李竹笛的眼前来回移动。
“知道了石教官。”宿罪和李竹笛二人异口同声。
“很好。”石教官看起来很是欣慰:“在这个戒治中心里,张教授是天,我就是地。现在过来,看看你们的盟友。”
跟着石教官转过了弯,几人这才看到,两男一女靠着墙壁呈军姿站立。而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一个纸杯,纸杯里面满满都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