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公没说话了，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花白的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的。

没等他回答，郁言就提步走了出去，嘴角挂着一丝讽刺的笑意。其实这个问题是个人都知道答案。怎么可能呢，恶魔的胃口那么大，一个郁言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些人都不懂。

不，也许是他们自己不想懂而已，那么，郁言很乐意让他们看清这个事实。

“走吧你，啰嗦什么！”身后一个人又猛地推了她一把，声音里是恼羞成怒的情绪，夹杂着一丝丝的心慌，还是被郁言捕捉到了。

呵呵，自己懂的道理，自己看得清的事实，他们也都懂，也都看的清的，不是吗？

“郁言姐姐！”被推搡着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小五的声音，郁言脚步顿了顿，回头，就看到小五挣脱他阿娘的怀抱冲过来，使劲捶打着推着郁言的人，像头发怒的小狮子般。

“你们要带郁言姐姐去哪？你们放开她，你们这些坏人，快点儿放开郁言姐姐！”声音尖锐又刺耳，但是郁言却感动的一塌糊涂。

最后，护着自己的，竟然是小五这个孩子。

“小五，”郁言慢慢在张牙舞爪的孩子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谢谢你，你能护着我，我很开心！”

“郁言姐姐！”小家伙嘴巴一撇，一头扎进郁言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郁言姐姐，他们干嘛要绑着你啊，郁言姐姐，他们是坏人.......呜呜........郁言姐姐，他们要带你去哪儿啊，你不要走........”

“好孩子！”没有手给他擦眼泪，郁言直能用弓着腰，用脖子在他头顶蹭了蹭，知道自己这一走，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禁黯然神伤起来：“小五，郁言姐姐能遇到你，真的很开心，以后，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郁言姐姐.......”小家伙好像预知到什么一样，从郁言怀里抬起头来，点漆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紧张的问道：“你不会来了吗？郁言姐姐，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如果一开始还能把眼泪忍住的话，这一会儿，郁言的眼泪在这一刻忽然就决了堤，半个身子附在小五身上，泣不成声。

小五只是一个孩子，可是他的感情却最是热烈真挚。

“祁婶子，赶紧把你家老六弄走，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不一会儿，郁言就听到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过来，一把将小五给抱走了，郁言防备，失去支撑，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

惊讶的抬头，就看到祁大婶一脸不安的搂着小五，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小五一直在她怀里挣扎个不停，嘴里喊着：“阿娘，你干什么呀，你放开我......你让他们停下来啊，让他们......让他们放了郁言姐姐啊，她是好人........”

“你一个小孩子家的，懂什么！”祁大婶低低的呵斥一句，搂紧小五就急匆匆的往自己家里跑过去，最后还不忘将大门死死的关上。

这个世界，随着祁大婶关门的动作，瞬间变得冰冷。

“走！快点儿起来！磨磨唧唧的磨蹭什么？再磨蹭也还是要拿你去换的！”

被一把揪起来，郁言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换人的地方还是在村头，远远的就看到满脸胡子的男人夹着一个孩子站在那儿了，看到沾这边终于有人出现了，极不耐烦的粗声说道：“怎么这么慢？到底还换不换啦？”

“换换换！”郁言身边的男人唯唯诺诺的对着那人笑一下，扭过头来又开始使劲推搡郁言：“怎么回事儿，你走快点儿行不行？人家都等不及了！”

脚下一个趔趄，郁言差点儿摔倒，男人又开始骂骂咧咧，就几步路，好像自己耽误了他多大的事情似的，郁言咬咬牙，尽量这这令人不适的声音，才一步一稳的往那边走。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自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被绑着过来已经很狼狈了，不希望露出自己被“自己的同伙”粗暴对待的更狼狈的样子，郁言尽量挺直腰背，加快步伐。

身边的男人已经在极力忍耐了，如果自己还不识趣一点儿的话，她能预想的到，自己会被粗暴对待的。

“好了，我们老大要的女人我带走，这个孩子就还给你们了。”满面胡子的男人细细的打量了郁言一眼，然后把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

郁言扭头，想看看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暴力伤害过，可是，还没等她将目光已过去，那孩子就直直的扑向了了个带她来的男人怀里，哭天抢地的哀嚎起来：“柱子叔........”

成功换到孩子，那两个男人满脸都是劫后余生般的欣喜，抱起孩子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至始至终，都没有看郁言一眼。

男人突然靠过来，郁言吓了一跳，像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赶紧退到一边去，警惕的盯着他。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男人淡淡一笑，估计他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吓人的，可是因为那张脸确实是太适合出现这样的表情，于是郁言就看到了一个分外狰狞的笑容，鸡皮疙瘩瞬间就掉了一地。

看着男人似乎又要走过来了，郁言赶紧往后退，手被绑着，她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腿了，但是好像自己也跑不过对方，无奈，郁言只好绷着神经磨牙，暗暗盘算，要是他敢动自己的话，就死死的咬他好了。

既然逃不出去，那就鱼死网破吧！

估计是看出了郁言的抗拒过于强烈，不知道打算做什么的男人忽然放弃了，只是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幽幽的说道：“小姐，你最好看清楚状况，你是逃不出去的。”

郁言定了定神，才抬头与他对视：“我没打算逃，你们老大呢，我.......我要见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带到那个男人面前的，但是早一点儿的话，至少可以避免被这些长得奇形怪状，自己真的欣赏不来的人骚扰吧？

“好吧，我带你去。”男人似乎真的有她逃不掉的自信，说完就直接转过身去，大踏步的往前走。

三米、四米、五米.........

静静的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距离，郁言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的，如果自己现在逃跑的话.........

只是，这样是想法，在接下来男人送过来的一个眼神里，就彻底放弃了。

男人只是施施然的扭头，可是，在郁言看来，那个眼神，森寒的似乎是想要吃人一般，明显写着“别想要逃跑”这几个字。

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郁言赶紧跟着他上了直升机。

从外面看，这个直升机除了比别的直升机大一点儿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直到上来了，郁言才知道自己竟然想错了。

一上来，并没有规规矩矩的座位，还四处乱糟糟的“男人独属空间”的样子，相反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厅模样的空间，干净得很，沙发，桌子，甚至是红酒都已经倒好了。

“哟，他们好真的把你带来啦！”男人从沙发上侧过头来，用慵懒的目光静静的打量着郁言。

郁言皱了皱眉，黑着脸将头扭到一边。这不是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故意说出那种话，不就是想得到这样的结果么？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男人起身，一步步向郁言走过来，嘴角依旧噙着招牌似的笑意：“是不是他们对你动粗了？”

“不关你的事！”郁言敏捷的跳开，躲开男人欲抚上她的脸的手。

“哦？是吗？”似乎是早就料到了郁言会有这种反应似的，男人一点儿不惊讶的收回手，脸上依旧在笑：“有什么感想呢？我猜.......你这会儿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是不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对你？”

确实是没想到，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愿意将自己的伤心事说给面前这个自己没有半点儿好感、并且不知道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的人听。

“不想说？”郁言的下巴一下子被捏住了，男人强迫她与他对视，郁言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彻骨的寒意，虽然依旧是笑着的。

“我猜猜看，你现在心里一定很绝望吧？你曾经那么热心的想要帮助他们，可他们呢？呵呵，竟然为了一个孩子，就把你五花大绑的送来了我这里，是吧？很绝望吧？”

心思被戳穿，郁言的脸色一下子百了，但是下巴被紧紧的捏着，自己也不能说话，就只能拿眼睛去瞪他。

“瞪我？”男人眯起了眼睛，鹰隼一般的眸光却似乎是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一般：“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是我暗示了他们可以拿你来换那孩子。可是，我并没有强迫他们，不是吗？”

“这就是人性，经不起考验的人性，郁言，你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儿了，人性经不起考验，这这样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吧？”

人性.......经不起考验的么？

郁言抬眸，回望着仅与自己一指之遥的眼睛，她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痛苦........然后还有得逞的快意？

这人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才会对人性彻底失去信心的吧？所以才会用这样的小把戏来证明“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这样的命题吧？

说白了，这人也只不过是个被“人性”抛弃过了的可怜虫罢了，所以才会张牙舞爪的拼命想要将所有的人都拉下来。

拉进那个“没有人性”的深渊里。

这样郁言想起了小时候，有的孩子跳进了水坑湿了鞋，又怕被老师责骂，就抓住其他的孩子一起跳进去。

郁言忽然笑了，直直的迎着对方的眼睛，笑了。

“不，你错了，并不是所有的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男人的目光呆滞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郁言的话给惊住了，还是被郁言过于淡定的笑容给迷住了。

当然，这些郁言是没空深思的，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说道：“其实，如果他们不对我做这些的话，我也打算明天一早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