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话,将柳荀的思绪拉回到十二年前的某个夜晚。
心中觉得恶心,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隐瞒了你,对不起,让你拥有了那样痛苦的记忆。”
柳荀紧了拳头,垂下眼睑向女儿道歉。
“如果不是我嫁给那样的人,你就不用经历这些黑暗了……你就是白的,不用待在那阴暗的地方……不用经历那些肮脏!“
这些年里,母女俩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那一夜,仿佛那一夜已经成为生命里的禁区。
母亲的话,让梁梦身躯僵了僵。
她无意让母亲想起伤心事,更不想让母亲自责。
“妈,这不是你的错,我是他的种,这是老天的安排,我们谁都没有选择!”梁梦赶紧站起身来安慰母亲,不想她这样陷入自责里。
何况,这一切都是她的亲生父亲造成的,不关母亲任何事。
这些年,梁梦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都说血浓于水,血脉亲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东西。
对此,梁梦并没有感觉。
在她的心里,有的只是对血缘的憎恨与厌恶。
进入梁家当大小姐以后,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梁恪才是她的父亲,梁家才是她的家。
跟着亲生父亲的那十几年,是地狱一样的生活,那个时候,她还不是人。
梁梦不愿意承认有那样的父亲,她无比真切希望自己的父亲就是梁恪。<>
所以,尽管继父对自己很凶,有的时候脸色还很不好看,但是他并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她们母女的事,相反,他给她们提供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他给她们母女给了一一个家,这是梁梦做梦都未曾想象过的幸福。
她是认定这个父亲的!
直到今天,当她的希望被打破,当她直到在她的继父心里从来就只有他的亲生女儿,从来看不见他们母女俩的时候,她的心碎了,梦醒了……
“女儿,你可以怨我,是当妈妈的没有本事,看不清男人,留不住男人。我要是能给你找一个疼爱你的父亲,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
柳荀扑过去抱着女儿,不再与她计较那个男人的事。
她明白,女儿心里有痛,需要找个发泄口。
这也是柳荀为什么明知道女儿爱在外玩闹,却依旧没有像要求其她名媛大小姐一样管束的原因。
她们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强行去参与,只会换来更多不开心。
柳荀自己无法融入富太太的圈子,她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女儿也一样。
“妈,不会有那样的男人的。我长这么大了,男人都是副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哄人上床的时候,那嘴巴就跟抹了蜂蜜似的。一旦下了床,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梁梦哈哈一笑,一句话道出无尽辛酸苦楚。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经历那么多磨难,为什么即使我们逃离了那些阴暗,也还是走不进别人阳光的世界?我不明白……”
梁梦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柳荀嘴角怔了怔,想开口时,却是说不出口。<>
她想,她或许知道为什么。
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儿说。
难道让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承认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坏女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恶有恶报?
她承认她是个坏女人……只是这样一番话,她无法对女儿说出口!
“梦梦,以后不要接触这些想占你便宜的男人了。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让你牺牲自己去勾引唐晋。好在你父亲如今醒来了,你也不愿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了。以后有什么,都让当妈的来抗吧!我把身前的阳光留给你,身后的阴影,母亲独自一个人背!”
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柳荀终于做下了这个决定。
她爱怜的摸了摸梁梦的头发,脸上满是慈爱的光环。
梁梦觉得很不对劲,她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疑惑的问:“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让女儿给我带些酒肉菜钱就好……”
耳边响起沈余恶心的声音,柳荀眸底闪过一抹寒光。
抬起头与梁梦对视时,她温暖的笑了:“没什么,你从回来之后就没有下楼,当妈的担心你啊。而且都到饭点儿了,当然是来叫你吃饭!”
柳荀并没有向梁梦说起她亲生父亲打电话来的事情,她习惯性的对女儿撒了谎,决定一个人亲自前往。
自己的女儿,柳荀还是了解的。
梁梦这孩子有点小聪明,但是对付她亲生父亲,那是远远不够。<>
沈余正是因为觉得自己斗不过她,所以才想拉女儿下水。
而且,他知道,梁家那真正的大小姐一定是柳荀使计谋赶出家门的,如今那孩子已经长成大人,就算是傻子,都不可能和柳荀再谈判。
但是沈佳佳不一样。
沈佳佳和梁家小姐两人的年龄差不多,而且二人之间又没有什么过节。
只要梁恪不把柳荀离掉,那么,梁新雨和沈佳佳在法律上就始终是姐妹。
姐妹两人约出来谈谈,那成功的可能性就是极大的。
只要佳佳将梁新雨叫出来,那么……沈余就有了动手杀梁新雨的机会。
杀了梁新雨,沈余的美好未来就来了。
柳荀知道沈余的那点小算盘,不想女儿再被这个人渣混蛋染上黑色,柳荀决定亲自去见一见她的混蛋前夫。
吃过晚饭后,柳荀安抚好女儿后,自己才乔装出了门。
她没有叫司机,而是父独自一人开车前往了沈余所指的地点。
车子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
还没下车,柳荀就看到了沈余。
这一次,这人渣混蛋已经将胡渣给剃了。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老,但总算是利索了几分。
柳荀下车,沈余一件是她,眉头一皱。
“不是让你告诉佳佳前来的吗?谁让你来了?”沈余见到妻子,一脸的不高兴。
柳荀见到沈余,比沈余见到她还要不高兴。
看着这个恶心的人,以及他身边那几个所谓的兄弟,柳荀就觉得恶心,像一不小心吃了一口苍蝇一样难受。
“我是不会让你再见到佳佳的,她现在是梁恪的女儿,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柳荀嫌恶的看着沈余,那厌恶的眼神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丑陋的嘴脸。
见自己的妻子这样看自己,沈余没有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你想我了是不是?每次见面都人多眼杂,咱们老夫妻俩也没能好好亲热一番,夫妻分开着多年,夜里寂寞的时候有没有想起我啊?”
沈余嬉皮笑脸的讲荤话来刺激柳荀,气得她脸色涨红。
这十几年里,柳荀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不敢。
梁恪是谁啊?那可是滨海城里最有钱有势的人。
柳荀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她出去,身边随时都是有保镖跟着的。
而且,一般情况下,柳荀也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躲避沈余这个瘟神。
她担心沈余会找到梁家,就连和梁恪结婚,都只是摆了一桌,简单的请了一下亲戚而已。
为了保护她们母女,柳荀没有办法。
还好梁家是铜墙铁壁,沈余根本找不进来。
但同样的,柳荀也出不去。
身为正常女人,她不是没有需要。只是,比起这些,沈余留给她的屈辱更让她觉得痛苦。
很多时候,柳荀感到很庆幸,她庆幸梁恪不碰她。
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自己悲哀。
木紫为何就那么有眼光呢?选了一个这样一个可以为她终生不碰别的女人的男人。
不仅如此,柳荀还听说欧家大少爷也极为宠爱梁新雨……
柳荀很后悔,没有早些说服梁恪来宜州。
若是早些来,女儿说不定有机会嫁给欧胤,那样……至少有人疼爱她的女儿!
“沈余,你就尽管说这些话来恶心我吧?不过,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你是天底下的乌鸦,不管到了哪儿都是黑的。你的思想是黑的,你的人生是黑的,你永远只能在这暗夜里寻欢作乐,永远也无法享受上流社会的那种尊贵生活,你恶心我,不过就是为了证明你就是个烂人而已!”
柳荀尽量忍住脾气,用最恶毒的语言来鄙视沈余。
夫妻那么多年,她知道,被人瞧不起,就是这个男人心里的痛和伤!
沈余前一刻还在笑着,听了柳荀的话,一秒钟将脸上的笑容敛去。
他目光凶狠的瞪着柳荀,话语粗俗的对她说道:“姓柳的,别刺激我,我是你前夫,你知道我的性格,你要是把我惹急了,你知道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说着,沈余挥手示意她看看他身边的这些兄弟。
柳荀早被沈余的无情强.奸过,哪里还会怕?
冷笑着看了他一眼,柳荀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沈余,你以为我敢来独自赴约会没有准备吗?”只要我将这第一个号码拨出去,不出十分钟,你们全部都会被抓!你们……要不要试试?”
柳荀说着扬了扬手机,吓得沈余脸色惨白。
就想沈余所说的,她了解他,他也了解她。因此,沈余不敢轻易冒险尝试。
他注视着柳荀,最后心有不甘道:“那好,我们和平谈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