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到今日,盛蔷薇还是无法做到对盛立宁的事情,无动于衷。
不得不说,沈玲珑的目的达到了,她让她的心思有点乱了。
盛蔷薇陪着白梦露一起在院中散步,远远看着,教堂外面的圣母像,心中微微一动。
韩东戈说过,她曾经在国外的教会学校住了很多年,换而言之,她曾经是个有信仰的人。
圣母的面容平和,神情慈爱,低眉垂眸,似乎怜悯着这世上的一切悲伤苦痛。
盛蔷薇独自出神,没有察觉到白梦露的异样,她一直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又或是,什么人?
沈玉躲在隐蔽处,离着她们的距离不近不远。
她在观察,也在思考。
盛蔷薇作为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被组织十分看重。可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这么看来,她也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的寻常女子,言行举止,温和有礼,毫无杀气!
当盛蔷薇缓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白梦露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她看向四周,只见她正往某处走去,脚下迟疑,很是慢吞吞的。
“你要去哪儿?”
她连忙追上了白梦露,挽住她的胳膊。
白梦露不会开口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指向某处。
盛蔷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丛丛修剪规整的草木丛。
那里什么都没有。
盛蔷薇挽住白梦露的手臂,轻轻安抚:“怎么了?是不是想要回去,觉得外面太冷了。”
白梦露微微摇头,继而调转方向,又换了一个方向。
这次她指到了沈玉。
盛蔷薇远远看去,只见她还是坐在轮椅上,由着护士推着散步。
白梦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个方向,那感觉有点说不出来。
盛蔷薇又开口道:“你想让我带你过去吗?”
白梦露还是摇头,指着那个方向,指着沈玉。
“那是慕容太太,你还记得她?”
盛蔷薇猜不出来她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白梦露微微张了一下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的手指伸直,暗暗用力。
盛蔷薇心中莫名地敏感起来。
她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也许……也许是这样的。
盛蔷薇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边。
沈玉迅速地调整好表情,垂下双眸。
她们发现她了,真奇怪!
“好,那咱们过去看看。”
盛蔷薇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白梦露动也不动,僵在那里。
盛蔷薇看了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怎么说呢,充满了抗拒。
“那我送你回房间去。”
白梦露闻言这才缓缓迈开脚步。
盛蔷薇亲自把她安顿好了,然后,专门去了一趟院长的办公室。
吴院长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准备了茶水和点心。
“韩夫人,您今天过来,是不是想要知道白小姐的病情进展?”
盛蔷薇摇摇头:“不是的,我今天是想要问另外一个病人。”
吴院长微微诧异:“谁?”
“那位刚刚入院的慕容夫人。”
吴院长一脸纳闷:“慕容夫人?她的确是刚刚入院的病人。”
“不过……”他稍微迟疑了一下:“身为院方,我们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情况。”
盛蔷薇淡淡道:“我不是在请求你的帮助,而是要求你。当然如果你不肯答应的话,我可以打个电话,让我丈夫来处理这件事。”
吴院长闻言,脸上为难的表情瞬间变化,有些紧张不安地站起身来:“韩夫人,您知道我们一直很重视您和您先生的。这样吧……”他去到门口,打开房门,吩咐外面的护士道:“把慕容佐夫人的病例拿过来。”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盛蔷薇又开口道:“不仅仅是病例,我要她的所有资料,从住院手续到病例档案,一样都不能少。”
吴院长不敢说什么,只好吩咐护士们照办。
“韩夫人,我不明白,您为何对这位病人如此关心?”
盛蔷薇没有告诉他理由,只是敏感地警觉着,警觉着周围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护士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盛蔷薇拿在手里,慢慢翻阅着。
住院,病例,档案,还有诊断报告和药方。
盛蔷薇并不是所有的条目都看得懂,但她很快地注意到了一个签名。
那就是慕容佐,他的丈夫的签名。
“这位慕容夫人,具体到底得了什么病?”
“韩夫人,这个说起来并不容易。”
“那就请你简单扼要。”盛蔷薇没了耐心。
“简单的说,她的情绪出了问题,总会莫名地惆怅,忧虑,甚至还有虐待自己的行为。”
盛蔷薇一边听这样一边看着。
“这份入院手续,我要带走。过几天我会送回来的。”
盛蔷薇对那个签名很是留意,所以,她要确认一下。
吴院长自然不敢说一个“不”字,只是连连点头。
“只要您需要的,您都可以拿走。”
盛蔷薇把东西放入档案袋中,然后乘车回了家。
她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书房。
她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打开抽屉,想要找什么东西。
此时,正巧韩东戈回来了。
他和副官陈武进来的时候,盛蔷薇正在低头翻找文件,桌面也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
“怎么了?”
盛蔷薇稍微慌张了一下,站直了身子道:“我在找那张房契,海棠公寓的房契。”
韩东戈浓眉微挑。
“你找它做什么?”
盛蔷薇有些欲言又止。
韩东戈不再多问,直接走到桌旁,打开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摞厚厚牛皮纸袋。
“家中的所有房契地契都在这里。”
盛蔷薇打开纸袋,一张张地寻找,检查。
“海棠公寓”
她抽出那张纸,视线缓缓下移,看着签名处。
“盛立宁”“慕容佐”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名字,可为什么她就是感觉是一样的字迹。
这种感觉很微妙,却有些站不住脚。
韩东戈见她在比对什么,便一把从她的手里拿过两份文件,仔细检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副官陈武适时地推了出去,关上房门。
盛蔷薇指了指那份病例:“疗养院来了一个新病人,我有点怀疑她的身份。所以……你看看那笔迹,不觉得很想吗?”
说实话,韩东戈并不这么觉得。
名字是不一样的,只是字体相似而已。
韩东戈放下文件,定定看她:“是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劲儿?”
盛蔷薇一时也说不出什么理由。
韩东戈见状,只道:“好了,我会派人去查清楚的。你不要担心。”
都是因为沈玲珑的一句话,现在的她,有点草木皆兵。
盛蔷薇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点点头:“当然,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你不该这样。”
盛蔷薇垂下双眸:“我知道。”
她不再说话,开始收拾桌上被翻乱的文件。
韩东戈握着她的手,阻止她道:“这里我来收拾,你去上楼休息吧。”
“这里太乱了……都被我弄乱了。”
“没关系,快上去吧,听话。”
盛蔷薇离开之后,韩东戈一个人坐了下来。
他又重新拿起那份文件,看了又看。
跟着,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拿起电话,拨给了沈家。
他给沈玲珑打去了电话。
很显然,沈玲珑早料到他会联系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方便的话,见一面吧。”韩东戈直截了当。
沈玲珑拿着话筒,轻声媚笑:“当然了,若是少帅您来约我,我是一定会赏脸的。”
“时间地点,你来定。”
沈玲珑故意拖长语气道:“那……那就今晚八点,玫瑰园餐厅。”
八点?这时间挑的还真有企图心。
“可以。”韩东戈只回了她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那一边的沈玲珑却是笑着,懒洋洋地放下听筒,神情得意道:“韩东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晚上八点,玫瑰园餐厅。
烛光美酒玻璃杯,店内的气氛此时正好。
韩东戈准时赴约,沈玲珑却是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身修身旗袍,妆容精致,媚态十足。
“对不起,我迟到了。”沈玲珑笑盈盈地坐下来,却见对面的韩东戈冷着一张脸,那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少帅,您怎么不高兴呢?”
韩东戈的语气低沉:“和你在一起,实在没什么可高兴的。”
沈玲珑闻言不介意地笑了,笑容甜美:“少帅,您这话说得可是伤人心了。您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好好陪我吃完这顿饭吧。”
“和你吃饭,我没胃口。”韩东戈仍是那般不客气道。
沈玲珑也沉得住气:“那好,那我一个人吃,有您陪着我就行了。”
韩东戈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又道:“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现在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少帅,您也太吝啬了。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您也不舍得?”沈玲珑一边说一边慢慢地伸出手去。
眼看着她的指尖就要碰到韩东戈的手背了,他却冷不丁地躲开:“沈小姐,请你自重些。”
沈玲珑不急不恼,收回了手,支起下巴道:“少帅,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您应该很清楚啊。我这个人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