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与肖公公二人面面相觑,二人心中均有疑惑,是肖公公的消息失真还是什么。
陈帝站起身,竟从静嫔眼中看到了失落与无奈。
陈帝轻轻拍了拍静嫔的手道:“放心,今天晚上我仍到这里来!”
曼雪是跟着小印子一起进来的,便将陈帝的这番话用手语告知了静嫔,静嫔方展颜轻轻一笑,两朵红晕悄然爬上了静嫔的脸,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帝刚进御书房时,看到的是惠王全神贯注地看着墙上的那幅地图。
陈帝从背后并不能看到惠王此时眼睛盯在何处。
听到动静,惠王转身行礼,陈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惠王爷走近了一步,方对陈帝说道:“皇上,臣今日在京城的聚德楼宴请了晋麒!”
陈帝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来,他转身坐到桌后面的椅子上,又示意肖公公给惠王爷搬来一把椅子。
陈帝轻笑道:“王兄不是一向不喜欢与晋麒多有来往的么,今日却是为何?”
惠王道:“以前为兄确实不愿从政,但这一年以来,我送宁雅回西域的路上看到了太多,也听到了太多。民生萧条,经济颓废,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每到灾年来临之际,总要掏空国库来救济,若是这个时候,突厥、苗国、胡族、西域联合在一起对我大陈国用兵的话,那确实芨芨可危!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晋麒长期把持朝政,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京中大臣只想着如何巴结他晋麒,不思其政所致!”
陈帝凝眉认真听惠王分析,民生萧条,经济颓废,百姓生活颠沛流离,他又怎能不知。
惠王又道:“父皇和先祖打下这大陈江山实属不易,皇上,如此下去,大陈国离亡国不远了!到时,为兄又有何颜面去见父皇和文家的列祖列宗!所以……”
惠王顿了顿才说道:“所以为兄才想到要打入晋麒之党的内部!”
陈帝极认真地听着,他相信凭惠王的智慧,绝不可能说明晋麒之党对他的阿谀奉承,可不可能让他放弃对朝政的把控。
果然惠王接着又道:“晋麒对权力的渴望和把控早已走火入魔,他提拔上来的那些人,不是看他有多大能力,给大陈国的发展能带来多大的利处,而是看他们是否顺从他,是否对他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我与宁雅感情深厚,他晋麒自然知道,所以我这次利用宁雅之死,自然能得其信任!”
陈帝皱了皱眉道:“利用宁雅之死?他如何信你?”
惠王紧盯着陈帝的脸道:“宁雅死于宫中,王懈除掉了宫里大批被晋麒按插进来的耳目,王懈失职被流放,祁步君从而出任禁军统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指向皇上您,是您从中得到的利处最大,而兄与宁雅感情深厚,他又如何会不信于我!”
陈帝微微皱眉,“王兄,你是否直的如此怀疑我?”
惠王轻笑道:“当然不会!皇上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我生母均是身份卑微之人,小的时候,我们四人相依为命。她们二人过世之后,亦是我们兄弟一起在这冰冷的皇宫中长大,我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皇上您!”
陈帝轻轻而笑道:“王兄可有听说过,敏娘娘落水身亡后,有传是朕的母亲推她下水!”
惠王轻笑道:“这样的话谁会信!只不过是那些人见不得你我兄弟感情好,又因当初你被过继给了太后所杜撰出来罢了,我若信了,才是真正的上了他们的当了!兄岂是如此愚蠢之人!”
陈帝动情道:“你我兄弟断不可能被他人离间!”
惠王又道:“所以这次我私下与他见面,利用此让他相信我会与他站在同一战线,做为晋麒之党的一部份,最后得到他更深的信任,从而掌握他更多更深的秘密,助皇上早日夺回政权,让我大陈江山在皇上您的统治之下繁荣昌盛!”
陈帝不无担心道:“但晋麒此人心狠手辣,朕又怎忍心置王兄你于如此凶险之地!”
惠王跨前一步道:“皇上,你我同就是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打杖亲兄弟!大陈国的百姓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做为文家子孙,我又岂能置之身外!何况,您若出事,他晋麒又岂会放过我!”
陈帝被惠王的这一番深情打动,起身走到惠王身边,紧紧地握着惠王的手道:“王兄!你定要万分小心,若发现他对你稍有怀疑,你要立即抽身出来!朕万万不能让你出一点点事!”
惠王慎重点头!
惠王走后,陈帝起身望着巍峨的宫殿,心情无比舒畅,原来一直以来,从来不是他一个人在奋斗,在这皇宫之中,在满朝文武之中,他还有如惠王这样的兄弟,有肖玦和周荣这样对他忠心耿耿之人,更有张元、祁云山、祁步君等忠臣!
陈帝微微而笑,转身对身后的肖公公道:“是时候了!肖玦去把刑部侍郎梁启叫来!”
李明鑫自从刑部放出来后,因其父已升任为户部尚书,未过多久,全家人便会来到京城,因此他索性不回幽州去了,故而直接跟着刑部尚书李全回了府。
可再看那李明鑫在刑部的大牢里反而白胖了许多,全无半点刚从牢里放出的落魄样子。
重得天日的李明鑫在叔叔家收敛了一段时日。只不过本就生性放荡的他,在牢里被关押了这许久,如今哪还按捺得住半分。
未过几天,已是如同屁股长刺了一般再也坐不住,可李全派人一直紧紧盯着他,他实在是心里痒得难受,坐在府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面,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去。
这日得知自己父亲和祖母已在距京城五十里外的地方,实在坐不住,便借着肚子疼需入厕的借口,趁着看住他的那人一不注意,从马厩里偷了匹马飞奔而去。
李明鑫本就游手好闲,骑术不精,如今又因心慌,难免把马骑得惊险万分,整个人趴在马身上,死死地抱着马肚子,而那匹被人这般紧紧抱着,越发难受,故越跑越快。
此时街上人众多,再加上不敢起身看路的李明鑫,那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吓得路人纷纷惊叫四散,路边摆着叫卖的摊铺也被掀翻几个。
前面一位老者拉着板车,弯着腰慢悠悠地走着,也许是脚步不快没反映过来,也许本就是耳背的原因,那位老者全然未注意到后面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只一人弯着腰拉着板车不紧不慢的走着。
眼看着那匹马越奔越近,离老者只离三五十步路了,路人都慌得叫起来,而此时老者才反映过来,转头看到那匹飞奔而来的马时,已被吓得愣在原地,根本未考虑如何躲闪。
如果被这飞马踏过,非死即伤,人群早已被这心惊的一幕吓得不轻,有几个胆小的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以免看到老者被马撞飞之后那种血肉横飞的惨样。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一个人影从远处用脚轻点路人肩膀,飞速而来,拦腰将老者抱起后快速飞起稳稳将老者放到安全地方。
那匹马看到前面的板车时,突然立定长嘶一声,将李明鑫实实在在地重重摔在地上,然后扬碲从板车上踏过,最后飞奔而去。
直到这时,路人才反映过来,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位将老者带到安全地带的便是吏部侍郎章俊铭,他虽为文官,但自小习武,武艺十分精湛,尤其轻功十分了得,若不是他刚好经过,恐怕此时的老者早已命丧马蹄。
惊魂未定的老者看到救自己的是一位年青人,又着官服,忙跪下谢他的救命之恩。
章俊铭将老者扶起,便走到此时摔得爬不起来的李明鑫身边,将他一把拎了起来,此人如今摔得面目全非,脸上血迹斑斑,连着牙齿都摔掉了两颗,疼得在那直嗷嗷叫。
惊慌跑来的李府下人,看到摔成这样的李明鑫,忙着过来将他扶起,章俊铭并不认得李明鑫,那下人也是极为机灵之人,自然认得章大人,忙说道:“多谢章大人,这位少年是我们李全李大人的远房亲戚,来京城游玩几天,他并不会骑马,故这几日正在跟着学。刚不知怎地,马惊着了,才发生了这事,是小的来迟了,对不住啊,您受累了!”
章俊铭听那人说骑马之人并非有意,本想发生这样的事,要好好质问一番的话也只得吞了下去,但看着街面上被那马弄成这般情形,皱了皱眉头。
那位下人忙道:“章大人放心,我们李大人一向爱民如子,公正廉明,这些损坏的东西,我们李府自会赔偿。只是这位客人如今已伤得不轻,不知章大人能否让小的带回去治伤?”
路人一听是李全府上的,只得不再说话,不说他李全是刑部尚书,其兄现也已在回京任户部尚书的路上,说好的赔偿,多半是不可能拿到的,故都默默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章俊铭看了看他们,心里自然明白,便说道:“李大人的为人下官自然清楚,既然这样,那今日我便先代李大人将银子付了,我想李大人自然会将银子还给下官不是!”
那人点头哈腰赔着不是,从章俊铭的话里也听得出章俊铭并不认识李明鑫,他暗中松口气的同时,立即笑言道:“那是!那是!还是章大人想得周到,小的将客人扶回府后,立马将银子给章大人送去!”
章俊铭摆手让此人将痛得说不出半句话的李明鑫扶走,自己拿出随身的银子一一给了受损的百姓,老百姓们纷纷感谢章俊铭,如不是他这般做,多半这些损失自己要吃了哑巴亏了。章俊铭自然也明白,李全再怎么样,也绝不可能在面上克了这些钱,他今日拿出去多少,还回来的还会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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