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肖公公边在陈帝边上磨默边小声说道:“皇上,祁统领进宫了。”
陈帝见坤宁宫里殿外的门口站着两位宫女,也不抬头,轻声问道:“他有什么话带给朕?”
肖公公不动声色道:“祁统领在郊外发现了那四个车夫的尸体!”
陈帝一惊,但他的面上却仍是十分镇定,“什么?唉,朕竟疏忽了!”
肖公公道:“祁统领检查过那些尸体,均是一刀毙命!”
陈帝捏紧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手中的狼毫笔已被他折成了两段,“晋麒此人真是太恶毒了,连那几个车夫都不放过!”
肖公公道:“原本,皇上您让婉嫔娘娘故意在晋侯爷面前提起向线遇鬼之事,目的是为了让其出手杀了向线,却没想到,他竟然连那几个小小的车夫都不放过!而且,老奴听说……”肖公公朝皇后的内殿望了望小声道:“老奴听说,那日深夜皇后与晋冲二人进了天牢之后,不断杀了向氏,甚至把向线剁碎熬成了肉汤灌了向氏一碗!”
“什么!”陈帝惊愕之际,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皇后!呵呵,她……她果然是晋麒的女儿!”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了些,深秋刚过,冬日里凌凛的寒风便不断地吹来。
好在天气虽是冷了下来,雪倒还没下过,寒风中的太阳仍是岿然地高高挂在空中,给皇宫镀上了层层波波澜澜的层层金色,甚是好看。坤宁宫里早早就辅上了地笼,燃上了暖烘烘的银灰碳,似阳春三月般,比外面不知要暖和上几倍。
这样暖和的殿内再加上太阳暖阳阳地晒着,皇后与小公主终于是大好了。
陈帝见她们二人已好得差不多了,便不再把所有事情都搬到坤宁宫去做了。
只是刚回御书房,接二连三的大臣便接连不断,或是边镜小国有蠢蠢欲动之心,或是哪里大雪封山,这样的事全国上下总会不断。
如是这般,又是四五天过去了,兵部尚书之人陈帝自己也迟迟未有定论,虽是上朝之时,有大臣提起,要早日定好人选,但陈帝又如何不清楚。
盯着这个位子的人比比皆是,侯爷府这几日可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对于选何人,侯爷晋麒心中早有打算,他要选的人,能力尚在其次,最为主要的还是忠心,关键是对他的忠心,只有这样的人,日后才会为他所用。而除了有把柄在他手上之外,拉拢亲信、利用层层关系,自然也是能为他所用之人,比如婉嫔晋慧的表哥邱志生。
宫中,朝堂上下,人人见高踩低,向线一出事,立即便有人上书陈帝,说向线平日里如何贪污受贿,如何想尽一切办法克扣士兵的军晌及军用物资等等竟大大小小罗列了十数罪状,将向线说得实是不堪。
只不过,那向府的总管却不知为何,晋麒总也寻查不到。
这一日,晋麒总算得到时机,下朝后来到御书房中。
“皇上,如今虽说国泰民安,边境也是十分安稳,但兵部乃是我大陈六部之重要部门,兵部尚书之人不可缺!”
陈帝此时手上正拿着一本奏章,听闻反是不经意地说道:“侯爷,那日朕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向线口口声声所说的一大堆什么证据什么的,虽说他已经死了,但朕甚是好奇,他口中所说的证据是为何物?”
陈帝心内其实早已知晋麒绝不会将所谓的证据交出,这里面有多少是对他有利的,有多少是对于不利的,不管如何,他晋麒也绝不可能让这样的东西摆到他这个皇帝面前。其实他早已获知那些东西是为何物,里面所写的大部份又是什么,只是他仍想赌一把,看晋麒究竟对他能有几分是真。
然则晋麒根本没有想到,几十天过去了,陈帝仍还记得此事,手心虽有汗出,面上却是十分镇定,也是呢,他何时又把这事放在心上过呢,便道:“皇上,那时的向线已经疯了,疯子说的话,又如何能信呢!臣确实不知向线所说的证据是为何物,还请皇上明查!”
陈帝半晌并未说话,良久后方长叹一声道:“疯了,呵呵,向线疯得可真是及时得很呢!”
晋麒道:“那向线原本看着挺能办事的一个人,却没想到,如此不堪重用,竟然信了什么鬼神之说,真当是可笑至极!”
陈帝听罢紧紧盯着晋麒的双眼,晋麒仍是一幅毫不惧怕的样子,也是直视着陈帝的双眼,二人彼此之间似能擦出火星出来一般,任是谁也不肯先低头。
陈帝冷哼一声道:“哼,那是他平日里做恶太多!只是朕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已听说有所好转,也来上朝了,为何会突然之间疯了呢?若不是章俊铭反映机智,朕的公主恐怕也会遭了他的毒手,不知侯爷可有想过,是为何呢?”
晋麒的眉宇间多少透着不屑道:“老臣并不知!不过,老臣倒不知,原来章大人的武功如此了得!”
陈帝轻笑一声道:“章卿也只不过是心急罢了,向线所挟持的毕竟是朕的女儿!晋冲不也是心急吗?”
当初晋冲究竟是去做人的,还是要一把将向线推到城墙下面,别人也许不是很清楚,但陈帝自身功夫了得,又怎能不知呢。
至于晋冲那日说什么要拉住向线,反被其带住差一点跌下城墙去这样的话,也许就只能糊弄糊弄那些看热闹的人罢了。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紧张,御书房里惯燃着龙涎香,那香自四瓣花纹的缝隙中徐徐升起,最终缓缓散在御书房的四处。那香气极为浓郁,似要渗到人的骨髓中去。
半晌后晋麒微微一笑道:“皇上,听说不知为何,向线原本的那四个车夫突然一夜之间全死了!而且一刀毙命,见血封喉!真是蹊跷得很啊!而且向府的总管刘顺也失踪了!皇上,您说这刘顺是不是也已被人杀了呢?”
陈帝袖子之中的双手紧紧地拽在一起,细细的指甲似要将手心掐出血来。
原来,向线无故发疯之后,晋麒便命人暗中调查,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向线一夜之间发了疯,再加上那日在皇后的坤宁宫里,婉嫔娘娘提起过,皇上低声向肖玦吩咐的之事,当得知是人有装神弄鬼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几个车夫杀害。
今日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自然是为了给皇帝一个下马威。因为他要清楚明白地告诉皇帝,他晋麒所掌控着的权势是容不得人去挑衅的。
但刘顺,陈帝清楚得很,此人仍在京兆府的大牢内。晋麒这番说词,只不过是为了炸陈帝说出实话来罢了。
只是他却小瞧了如今已是二十余岁的当今大陈国的皇帝了,他原先的那份时时容忍与退让早已在晋麒将胡敏、张贺及辰妃等人杀害之时狠狠丢弃。现在在晋麒面前的早已不是那个任他摆布的小皇帝。
陈帝早已从祁步君那得知四个车夫被杀一事,只是迫于现实,他亦不得不放下这些小事。而面上却无比惊讶道:“怎么回事?车夫也有人杀!向府的那些人,除了与向线关系密切的被杀之外,其余人不都全部流放了吗?难道在流放途中,会有人盯着那几个小小的车夫?”
晋麒微微一笑道:“皇上难道不知道向线是什么时候疯的吗?那几个车夫可是绝对的人证呢!当然了,几个车夫不过就是几颗小小的棋子而已,死了便死了吧,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陈帝微微一笑道:“朕作为一国之君,要操心的事太多,几个车夫的死,朕又怎能还有精力去管呢!不过竟然是流放途中被杀,那自会有人去查!”
晋麒冷冷一笑道:“只是那几人却并不在流放的名单之中,因为早在向线死之前,他们已经离开向府!呵呵,可笑的是,他们没有想到,让他们卖命之人却没能护得了他们的命,还不是让他人一刀给结果了。”
陈帝道:“晋侯爷今日很有雅性,竟会与朕聊起几个车夫的死,或者他们得罪了什么人,甚至更有可能是为了泄向线被逼疯的愤呢!”
晋麒直直地看着陈帝的眼睛道:“也是,皇上您所说的也不无可能啊!毕竟向线作为兵部尚书,突然一夜之间疯了,任是谁也会猜测几分的。另外,老臣还听说,那天向府的管家刘顺也无缘无故失踪了,不知皇上您是否知道,此人躲到哪里去了?”
陈帝轻笑道:“侯爷说笑了,朕怎会去关心一个小小的向府管家的行踪。只是……”陈帝看着晋麒不紧不慢地说道:“侯爷可要好好的查查此人,究竟藏身于何处了,他是向线的管家,恐怕知道的事不比向线本人少吧!”
晋麒亦笑道:“那是!皇上不吩咐,老臣自然也会竭尽全力去抓捕,他既然知道那么多事,那么兵部的许多事也自然清楚,到时,老臣必将他绑到皇上面前,让您亲审不可!”
陈帝立即道:“好!如此极好!那就有劳侯爷!不过,虽说向线那时已疯,疯子的话已不可全信。但是,此事,毕竟多多少少有涉及晋卿的地方,既然有涉及到你的地方,自然由你去查也实为不妥当。”陈帝站起身,走到晋麒的身边复又说道:“所以,朕已经命梁启去查办此事!你也无需去管了!”
晋麒道:“这个自然,老臣并无异议!只是这兵部尚书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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