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毕恭毕敬接过只看了一眼道:“小的认得!此信正是李将军临走时所写,当时邱大人也在场,是李将军亲手将此信交到邱大人手上的!而且写信用的绵缎也是首辅大人您前段时间赏给李将军的。【精-彩-东-方-文-学m手打】李将军说了,这批布是皇后宫中独有,也只有拿这布所写的东西,首辅大人才会确信无疑!”
晋麒听罢忙从老陈手中夺过信件,又让下人取来府内还留着的另一匹绵缎,几番对比下来,才真的确认无疑。
晋麒舒展紧锁的眉头,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李致,想得极为周到!这绵缎确实是老夫前几日给他的!不错不错!哎呀,如今六部之中,能信任的也只有你邱大人了,今日若不是你邱大人送来此信,又让老陈作证,老夫可是不敢轻易相信啊!”
邱志生忙道:“下官不敢!那**英是祁云山的部下,谁又能想到,他才在卫统府里呆了没几年,便会投靠了李将军了呢。下官当初还不是十分确信,故而暗中派人查探,竟没想到那**英竟也是个贪财的小人!”
晋麒浅笑道:“有所图之人好啊!有所图之人老夫才好驾驭嘛!最没有办法的才是那些无欲无求之人!”
邱志生尴尬地笑了笑道:“是是是!下官不也是要求一世荣华嘛!而且这不还有婉贵妃娘娘在吗?所以晋侯爷放心,下官对您可是忠心耿耿!”
晋麒轻拍邱志生肩膀道:“邱大人的忠心老夫感激不尽啊!放心,老夫自然不会忘了邱大人功劳的!”
邱志生忙道:“下官只要能时时跟随首铺大人,已是下官的荣幸了!下官明白,若不是大人在皇上面前进言,下官也永远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兵部主事而已,又岂能坐得上兵部尚书这把交椅呢!”
晋麒轻笑道:“邱大人不愧是个明白人啊!”
邱志生又道:“虽然此次皇上明摆着是将支持首辅大人您的军队调出去攻打突厥大军,但下官倒觉得李将军与蔡将军二人带走十万大军,这也并非什么坏事!”
晋麒在此时似乎才表现出一点兴趣来,笑看着邱志生道:“哦,此话怎讲,邱大人不防说说看!”
邱志生道:“如今离过年也不过三五个月而已,驻边的几位将军也将在这段时间内陆续返京述职。晋侯爷何不以李将军带走卫统府大批将士,以置京城于危险之中为借口,让那几位将军带些兵将来?”
晋麒负手看着墙上的一幅“猛虎归山”图冷冷道:“哼!他以为换了六部尚书,有过半尚书是他的人,便以为掌控了朝中大局了!他也太小看我晋麒了!”
邱志生走过去亦看着那幅图轻笑一声道:“首辅大人,这猛虎虽猛,可终究是画在纸上的,纸糊的老虎罢了,毫无危险可言,只要大人您轻轻那么一撕,它便什么都不是了!”
晋麒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说罢,一把扯下那副图扯下撕了个粉碎。
此后几天,正如祁云山等人所料那般,日日便会有大臣搬出诸多道理,引古论今,搬出种种理论,言词凿凿,情真意切,要皇上早日下旨册立太子。
原本皇上想多看几日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摆出一副全力倾心大陈国安危之相,奈何越瞧越是无趣,那一张张或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或唯唯诺诺的年轻臣子阿谀奉承的面孔,无不感到厌烦。
就连看冷眼多瞧几天的兴趣也荡然全无。
几天之后的早朝上
肖玦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祖皇帝开疆扩土,创立万世不朽基业。朕奉先皇遗诏自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殚精竭虑,一脉相承,保爻万邦,矢心护佑,国泰民安。
今,皇二子文泽乾,年三岁,天姿聪慧,但慈豁达,恪尽孝道,勤习文武,品行端正,将来可为天下君,其母孝仁皇后母仪天下,可为天下女子之表范,后宫之典范。现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圣旨不过是普通的圣旨,就连里面的词句亦遵从先祖的行字。辟如像“恪尽孝道,勤习文武,品行端正”等等词语用在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身上,未免不恰当。
然,当陈帝下笔之时,他却亦懒得多想些其他的词藻,索性搬来一用。
更何况,人人只要那个结果,对于用怎样的词,又怎地褒奖又岂会有人再在意。
自立太子的诏书布告天下之后,晋麒更是将其得意之形展现得更加淋漓致尽,原先他还时时在宫中有些故意摆出的低调之态也已荡然无存。
朝中内外对其的恭贺之声绵延不绝,甚至是远胜当今皇后及其生母婉贵妃,而作为皇太子的文泽乾却对外界如洪水般的恭贺声懵懂不知,毕竟,他仅仅只是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而已。
纵然天智聪慧,纵然像极了当今皇上,他也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小姐,皇上已经下旨立二皇子为太子了呢!”紫香满脸喜色,从殿外奔着进来。
婉贵妃闻言,喜不自胜:“真的吗?紫香,皇上真的立泽乾为太子了吗?”
紫香极认真地点点头:“嗯,是的,皇上在今天早朝的时候让肖公公宣的旨,而且皇上也下旨让钦天监择吉日为太子行册封礼呢!这会儿内务府的人已经去皇后宫里宣旨去了。”
婉贵妃颓然坐了下来,是啊,皇后宫中去宣旨,二皇子现在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了呀!
紫香却并未注意到婉贵妃脸色的变化,仍高兴地说道:“小姐,他日太子一登基,您就是太后啦!”
婉贵妃木然地看着紫香,喃喃道:“太后?”
紫香难掩满心的喜悦,婉贵妃相信紫香那般的欣喜是发自内心的,因着被立为太子的那个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嗯,您是太子的生母,太子登基了,自然您便是理所当然的太后啊!”
婉贵妃的表情有些呆滞,她似乎还未曾想明白:“那皇后呢?皇后姐姐是什么?”
紫香轻笑道:“皇后娘娘就是母后皇太后啊!”
婉贵妃原本放于鬓角的手无力的垂在胸前,“她是母后皇太后?我才是真正的太后吗?呵——呵呵,怎么会,怎么会啊!”
她看向境中的自己,刚二十三岁的年纪而已,眼角却已有了淡淡的印纹,原来宫中的日子是那般难熬,那一道道锋利的眼神会生生在她身上刻上刀刀印痕!
她只觉得疲惫不堪,为了活命,为了报杀父杀母之仇,她需要时时为自己准备一幅面具,一幅在外面面前紧紧绷着笑对他人的面具。一幅可以拱手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仇人女儿的手上,唤她人娘亲,却只能叫自己一声母妃而已的面具。
每每那声母妃如同一把生了绣的刀一般生生刮在自己的心上,一刀刀,鲜血直淋!
泽儿,他当上了太子,终有一日,他会替娘报仇的,是吗!
紫香的笑在看到婉贵妃这般的神情时,颓然黯淡下来,“小姐……晋侯爷他……您才是太子的生母……”
婉贵妃轻轻地长叹了一声,她转身仍对着境子仔细梳妆一番,又换了一套粉红明亮缎裙,裙子上绣着几朵海棠,“紫香,走吧,我们去皇后的坤宁宫去,我得……得给她道喜去!”
紫香似有些不忍,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低低唤了声:“小姐……”
方出了宫,婉贵妃的脸上已有了十分的笑意,笑容堆栈,缓缓而行,是再合适不过了。
巍峨的宫墙一层层,红墙琉璃瓦,重重叠叠,隔断的是亲情,是爱情,是友情,隔不断的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权势以及对权势的趋利与屈服。
那条甬道太过漫长,便让它再长点,再长点吧!
婉贵妃只带着紫香,彼时就她们主仆二人,缓缓地走着,路两旁偶尔经过的太监宫女忙着请安的同时,却也有着丝丝点点地碎语。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皇后该是如何欣喜,而要她这个生母去贺皇后这个养母又是何等的疯刺。
终究那条路走到了尽头,皇后的坤宁宫离皇上的承德殿是极近的,内务府早已宣过旨。她想,此时此刻坤宁宫内该到处洋溢着欢声与笑语吧。
然,坤宁宫却出奇得安静,甚至于皇后的内殿昭仁殿外都无一位太监宫女,只在坤宁宫的门口立着四个守卫的太监如泥俑般地杵着。
小太监福禄见了忙道:“给婉贵妃娘娘请安!奴才恭喜婉贵妃娘娘!”
婉贵妃问道:“内务府的人来宣过旨了吗?”
福禄应道:“是的,早已过来宣了旨了。皇上的意思是等开春后,让工匠们把东宫好好修缮一番后才好让太子搬进去。如今太子年纪尚小,便仍寄养在皇后的坤宁宫中。”
婉贵妃点点头便要往里走去,福禄忙道:“贵妃娘娘,容奴才去通禀一声!”
婉贵妃点头,今日与非往昔,这坤宁宫里不仅住着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住着来日大陈的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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