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时叫靡靡之音
作者:云野      更新:2020-01-26 12:43      字数:2265

五一的早晨六点半,宁敏就引着旅游团的车在楼下候我,还好,宁敏起床的时候就来过电话催促,所以旅行团一到,不一会我就下楼。我们是乘旅游大巴到深圳坐动车去厦门,凤城只有一个导游跟团,那边有地接社。

深圳的候车大厅和候机楼一样豪华,让人感到舒适。旅行社的确计算精准,没等多久就轮到我们登车。和谐号驶出站台,两排深圳的繁华掩面而来,变成倒影,加速离去。车窗里的我们,于这繁华,只是匆匆过客。

没过多久,和谐号终于驶出钢筋水泥建构的森林,驶向真正的原野。迎面扑来的是一片生命的绿色。稻田里禾苗郁郁葱葱;湖泊里水牛打滚;田埂上闲座的老农观察着庄稼地里的长势。随着一声汽笛长鸣,跟车的导游引导大家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炊烟,整齐划一的旧式建筑成片成片的滑过车窗。原来这是侨乡潮汕。

早就对潮汕的民居有所耳闻,今日目睹。更甚于耳闻。典型的中式建筑,青砖红瓦,每个村落成正方形排列,每户建筑都有一个院落,加三间正房和两旁各有一间到两间耳房组成。每个院子里有一方水井,井栏上那老式的木杠杆作用的提水机,户与户之间横坚都是约六尺的里弄,听导游介绍,这里弄下面是纵横交错的下水道。难怪在这么平坦的地势下不至于担忧内涝。

天下侨乡出福广,福广侨乡推潮汕。潮汕的华侨遍布世界各地。以精明善商著称。明清时期就下南洋,远渡重洋,足迹踏进北美,西欧各国。他们中不乏富贵者,多皆返乡,修学办堂,营房造屋。将世界的知识带回祖籍,又固执的将味觉随着她们的足迹带向世界,潮洲菜由此火了起来。也许他们记忆中的根,首选就是对家乡的味道深深的怀念吧。

伴随对潮汕人走南洋的缅怀和向往,我们与潮汕擦肩而过。

厦门,我来了。

厦门站是个新站,一切都显示着它的年轻,更让我们这些内陆生活的人到了厦门记忆深刻的是那空气中的咸湿。

步出和谐号,出了站台。一阵海风吹来,空气中咸咸的味道充斥其间。宁敏有些不习惯这个味道,地接社的导游殷勤给她一瓶香味剂,打开闻了闻,竟然效果出奇,看起来人立马就适应了。

我们一行首先来到集美学村,瞻仰陈加庚的纪念园,除敬佩先生对教育的重视,和龙舟的大力推崇外,让我感慨得更多的还是华侨们对祖国热爱的深沉。他们不会因为祖国灾难深重而避之不理,也不会因为祖国繁荣昌盛而有所汲取。他们真正的传承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身在外,而心忧家国”的仁者情怀。对他们来说,漂泊异乡犹如无根之萍,那回回魂牵梦绕的,是故土的一草一木,乡愁于他们来说,是具体的,就是那山那水。故乡就是神州大地。你说,一个梦里头留恋的东西,你会容许别人肆意践踏吗?

所以,家国的完整,有华夏四万万先辈的热血,也有成百上千万的海外先驱们的汗水以至生命。让我们一起缅怀吧,祖国安好,仁者千秋!

参观完曾厝安,下榻在环岛路的酒店里,时间尚早。宁敏扭着非要上环岛路骑车。在公园里租了一辆自行车,驮着她,吹着徐徐的海风,沿着海边骑行。租车的时候,宁敏买了一个吹肥皂泡的小玩具,她坐在后垫上,用力的四散吹着,那美丽的泡泡在风中飘散,美丽极了,这一切,像极了童话。

就这样骑着,宁敏不停的吹着,泡泡虽然美丽,但终归会破裂,就像梦再美丽,也要醒来一样。旧有的泡泡不停的破裂,她固执的制造着新的泡泡,也许宁敏是希望用她的行动告诉我,虽然一切美好的都会成为过往,但只要你愿意努力,就会有新的美丽延续吧。

骑自行车载人是个体力活,坐自行车也考验耐力。我们终于累了,将车推到海边,厦门人挺有情趣,沿海边建了一排木廊,在两棵椰树牵扯的帆蓬下找了一个条凳坐了下来。

海上几艘油艇在快速的穿梭,不远处,隐隐约约的有几个小岛,宁敏依偎着我,指着那中间耸立的高塔问:那是灯塔么?我笑了笑说,不是,那是战争的工具。她有些不明白的问我:什么工具?我取出旅行望远镜给她说,看看吧,那上面应该是sm主义统一全中国几个大字。

宁敏好奇的架起望远镜,惊喜的说:木木,你真厉害!真的是这几个大字。她放下望远镜拉着我的手问:那不会是台湾吧?不是,是金门,我有些忧伤的说。

宁敏让我忧思所感染,也忧郁的说:“守做太平犬,不为乱世雄。”我怕我的情绪扰了她旅游的好心情,就打趣的问她:你知道我们大陆同胞,谁先听到邓丽君的甜歌吗?

她一下来了兴致:就是那个唱《何日君再来》、《甜蜜蜜》的甜歌皇后?

就是、就是。

嗯,那当然是那些在音响出版社工作的人啦

不是

那会是谁?

就是生活在这厦门岛上的人们。

噫?为什么呀?

因为那个年代,金门岛上有一个大大的广播,每天对着大陆同胞播放。清晨,人们听着邓丽君演唱甜蜜蜜的歌声醒来,开始一天的劳作。傍晚,那些劳累了一天的人儿,刚刚与心爱的人在这海边相聚,却又要分离。恰在此时,何日君在来的歌声像魔音一样飘来,飘荡在海边,飘荡在有情的俩个人儿之间,钻进她们彼此的心里,从此俩个相爱的人儿如胶似漆的粘在了一起。生生死死再不要分离。

宁敏听的有些痴了,喃喃的问我:那邓丽君岂不是成了这些恋人们的红娘啦。

是啊,谁说不是

那她们真应该感谢她

不,她们每天在集体劳作的时候要表现出不屑的神情,甚至于还要咒骂几句。

为什么呀,她们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

傻瓜,那时候,这叫靡靡之音,听这个的,叫收听敌台。

就在我们窃窃私语的时候,身后传来调试乐器音阶的声音。我们齐齐扭头望去,原来几个学生模样的少男少女,在那帆布蓬下面排练情景剧。三三两两的游人好奇的围了过来,宁敏也拉着我挤进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