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祁的目光终于从周苏身上移开,乌沉沉地看了范芷涵一眼,语气清淡:“真是要多谢范小姐提醒了。”
不再称呼对方“芷涵”,而是略显生硬的“范小姐”,顿时让范芷涵微微红了眼眶,看着萧子祁的眼睛,又不敢说什么。
范东林倒是及时开口道:“王爷,你也是知道芷涵的脾气的,就是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别跟她计较。”
“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她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快要到出嫁的年纪,将来这心直口快,到了婆家,可不一定惹人喜欢。”
萧子祁淡淡开口,虽然语气淡然,却带着些说教的意味。
他一直都是将范芷涵当做妹妹看待,以往她骄纵任性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不顾忌了,可见是越活越回去了。
范芷涵一听,顿时委屈了起来:“七哥,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教训我呢?”
“芷涵,你还说?王爷是什么人,旁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
范东林见范芷涵还在继续嘴硬,立刻呵斥道。
范芷涵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有点不服气:“我以前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我现在倒是不知道了,不是小国公主,就是这个小个子男人,我就是看着不舒服,怎么了?”
她看上去也是隐忍久了,其实也不想要这么反应强烈,但是看到萧子祁对一个男人比对自己还要好,她还是被巨大的嫉妒冲昏了头脑。
周苏看着他们吵来吵去,已经默不作声地啃完了一个螃蟹,正要伸手去取第二个的时候,萧子祁便已经替她夹好了。
范芷涵这一看,那还得了,几乎都要是掀了桌子一般地咬牙切齿地看了周苏一眼,但是又不敢真的动粗,便只好双目含泪,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
周苏心大,在范家兄妹的争吵声中,也还是吃得怡然自得。
反正要吵架是他们的事情,她吃自己的,就当是免费看戏好了。
“行了,别闹了,先吃饭,饭桌上说什么胡言乱语。”
范东林看妹妹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子祁,对方却一眼都不看她,便只好他再次出声,也算是给妹妹一个台阶下。
范芷涵这才消停了一会儿,饭桌上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周苏吃第三只螃蟹的时候,不由又看了范芷涵一眼。
只见她已经满脸通红,有点坐立不安地在那里,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她心中微微一笑,也不理对方,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伸手去拿第四只的时候,却被萧子祁制止了。
“螃蟹性良,不宜过多食用,免得伤了脾胃。”
萧子祁看着周苏说这个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而认真,除了英俊到没边的俊脸,神情竟然跟以前上学的时候,那总喜欢开大会的教导主任一模一样。
周苏不由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这螃蟹可以少吃一个,但是萧子祁可千万不能变得像是教导主任那样的,她可不想活在行为规章里面。
所以她立刻停手,说道:“好,不吃了,不吃了。”
范东林微皱着眉头看了周苏一眼,又看了萧子祁一眼。
却见这两个人目光都是坦荡,从中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范芷涵那边,却已经没有功夫再来管这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互动,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一样,仿佛都要痒到人心里去了。
当着三个男人的面,她又不敢抓,憋得脸都红了,一直在看身上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周苏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时不时笑眯眯地看着对方,也不知道在打算着什么。
而范芷涵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默默地忍受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下去了,站起了身来,一边摸着自己裸露出来的皮肤,一边说道:“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
范东林和萧子祁似乎这才注意到范芷涵的不对劲,范东林立刻问道:“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咬了?”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好痒啊。”
范芷涵一边说话,一边已经伸手去抓。
周苏在一边看得有趣。
其实才不是什么东西咬的,是她刚才拍打对方的时候,顺便洒下的一点痒痒粉。
不过她可是掌握着剂量呢,只是用了一点点而已,只会让对方觉得难受,倒是不会危及生命就是了。
萧子祁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范芷涵,又突然看了周苏一眼,然后叫来了圣阳,让他去找大夫去了。
周苏本来还沉浸在恶作剧得逞的得意里,看到萧子祁投过来的一眼,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刚才萧子祁那是不悦?
因为发现了她捉弄范芷涵,所以不悦了?
周苏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仔细看去,却见萧子祁已经转移了目光,有点严肃地对范东林道:“这半年来,芷涵的气喘有没有再犯?”
周苏心中一惊,气喘?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就是哮喘。
范芷涵竟然有哮喘?
她看着范芷涵涨红了脸,嘴唇也变成了乌紫色。
不会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吧?
周苏有点紧张起来。
在古代医学上,是有“内不治喘,外不治癣”之说的,现在如果范芷涵真的有这种病的话,那很有可能会引起生命危险。
周苏只是想要小小地捉弄一下对方而已,从没有想过要致对方于死地。
所以看到范东林很是紧张地抱住了范芷涵,然后一脸惶惑不安地对萧子祁道:“大概是半年前犯过一次,春天的时候,花粉过敏。”
“好,先带到后堂去吧。”
萧子祁沉着脸说道。
范东林便连忙带着范芷涵匆匆往后堂去了,而萧子祁也跟了上去,再没看周苏一眼。
周苏站在原地,手脚冰冷,也有些不知所措。
萧子祁是生气了吧,不然不会这样的。
她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情况,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才好。
饭厅里面刚才还是挺热闹的,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周苏一个人,还有一桌子几乎没有动过的菜。